陆乘渊盯着那株红梅,陷入沉思。
第二日清早,林鸢刚出了林家,准备去吉星照时,就被两个小厮拦了去。
那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陆乘渊家。
林鸢被领着进了门,陆乘渊迎了上来。
只见他仍穿着昨日那身白罗衫,上面却有着点点丹砂,甚至是脸颊一侧也沾了不少。
陆乘渊伸出手,想拉林鸢,却发现自已双手尽被染红了,便又觉得唐突,只笑言:“快随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鸢生生将质问的话咽了回去,跟他进了庭院,顺着陆乘渊手指的方向,发现昨儿那红梅竟开满了花儿。
疑惑着走近,林鸢发现那梅花是用纸折成的,并用了丹砂染色,瞧着和真的一般。
陆乘渊笑眼澄澈,一脸认真地问道:“梅花开了!怎么样?”
林鸢这才看到院子里到处都飘着花笺,树下还放了一大盆呵胶。
这一树的红梅,想来用了他不少时间。
虽心有感动,林鸢仍一口回绝:“说着玩罢了,公子都多大了?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陆乘渊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转而又委屈着哭诉,“你知道这梅花折起来有多费劲吗?我可一夜未眠!”
林鸢那颗冷如寒冰的心,突然有一刻暖了下来。
其实在楼信儿进门之前,林鸢的父亲和母亲也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的。
二人初识之时,母亲只是一个在银楼里打杂的小侍女。因舍命护住了一顶价值连城的玉冠,受到了林老爷子的赏识。
父亲接手银楼后,多有不顺,也是母亲从旁相助。
天长日久的相处,二人便有了感情,父亲将母亲风风光光娶进了门,那大概是母亲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银楼生意蒸蒸日上,夫妻二人日渐情浓。
后来有了林鸢,母亲才归于内院。
小时候,母亲常教林鸢生意上的事儿,林鸢也曾问过,为何母亲这么厉害,却要每日待在这四方的院子里,何不出去大展身手呢?
母亲却总是笑言,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林鸢苦思,仍不明其意。
可母亲却乐在其中,掌家管事,相夫教子,将林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鸢看着母亲一步步失了自已,却也替她庆幸,还好父亲一心一意地待她好。
可突然有一日,父亲要迎楼信儿进门。
母亲自是不愿意的,可父亲只说了一句,无儿有女富不长。
母亲心灰意冷,搬去偏院。
再后来,就是常伴青灯,吃斋念佛。
这也是林鸢不愿成婚的原因,她深知人心易变,便只能尽力做好自已。
“陆公子,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自小便立誓,此生不嫁。你很好,就如同你说的,你……”林鸢看着陆乘渊,却死活想不起来那几个词儿。
陆乘渊立马道:“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品貌非凡,有逸群之才!”
“对!就算你是这样的,但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的玉雕坊还不错,想来匠人都是手巧心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陆掌柜共谋大事!”林鸢微微一拜,“吉星照近来人多,我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望着林鸢决绝离去的背影,陆乘渊垂头丧气,抱着那株红梅树哀嚎:“什么铁石心肠!”
*
陆乘渊整日里都闷闷不乐,厨房里送来了他平日里最爱的金丝肚羹,他都一动未动。
贴身伺候的小厮安慰道:“公子,既然林姑娘瞧不上你,不如就算了吧!”
“谁说她瞧不上我?”陆乘渊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愤愤道,“我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品貌非凡,有逸群之才!她怎么会瞧不上我?”
“若瞧上你,不早答应了吗?”小厮嘀咕着。
陆乘渊却又心生一计。
小厮贴耳过来,陆乘渊说了几句。
小厮皱眉,不情愿地说:“这……能行吗?”
“行!照我说的去做!”陆乘渊信心满满。
*
夜色渐晚,林鸢才从吉星照出来,拜别万清淮二人后,林鸢独自上了马车。
车夫赶马往林家去。
行至半路,突然蹿出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其中一人大喊:“打劫!”
马夫吓得瑟瑟发抖,被人从车上拽了下来,押在一旁。
林鸢从轿中探出头来,看清来人后,下了车。
“打……打劫!”那人看着林鸢气定神闲,心里便有些慌乱,说话也不大利索了。
69書吧
其实林鸢心里也是害怕的,她只是强装镇静,从袖中摸出钱袋,递给那人:“我身上所有的银钱都在这儿了!”
劫匪却也没接过钱袋子,不知在想什么,憋了半天才道:“将她带走!”
林鸢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惨死的模样,随即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指向众人:“别动!各位若是为财,我身上还有些首饰,不够的话,前头就是我家,我可以再拿些银子给你们!若是为旁的,我就自尽在此处!想必不久便会有巡尉至此,你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人听到“巡尉”二字,也怕露了馅,就想着尽快些,便催促众人:“快!绑了她!”
一声令下,其余几人便都冲了上来。
林鸢闭着眼睛,心一横,拿着簪子胡乱挥着。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林鸢睁眼,竟是陆乘渊,那簪子已刺进他的胸膛,众人被吓得四处逃散。
陆乘渊顺势倒在地上。
林鸢着急地朝马夫道:“快!将他带回家,我去找大夫!”
*
林鸢驾着马车从医馆接回了大夫。
陆乘渊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
大夫查看一番,才发现那伤口并不深,只简单包扎了一下。
陆乘渊却气若游丝,艰难开口:“大夫……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公子无碍,只按时上药,过几日就好了!”
“可我怎么觉得,头晕无力,浑身酸痛……大夫,我真的快要死了,我伤得很重……”
大夫无奈,又替他把了脉,仍未察觉有何不妥,只抚着胡须,沉思良久后,说道:“许是体虚,我再开两副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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