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湖畔,月色朗朗,湖水盈盈,水月相溶间,不知今夕何夕。
69書吧
此处不似街市嘈杂,耳边只有虫鸟低鸣。
万清淮与林鸢被眼前之色所震撼,不由感叹:“果真不同凡响!”
“我早说了,此处赏月,胜过危楼百倍!”
三人静坐湖边赏月,相互倚靠,各有心事。
忽然,林鸢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
“如此美景,怎能无酒?”
清风徐来,三人举杯邀月,笑语盈盈。
*
右相夫人的家宴,众多官眷都到了场。
正桌上坐着的几位夫人一边听曲,一边闲谈。
郡主头上戴着一顶绢花软冠,花蕊处是四颗大小不一的珠子。
冯娘子摸了摸自已发间的缠枝牡丹纹青玉插梳,正中一颗硕大的明月珠分外耀眼。
“郡主这顶冠子,从未见过呢!”冯娘子将桌上的茶盏端起,手上赫然一枚金镶宝珠的指镯,还用了红玛瑙点缀成四时春的花样。
“夫人既簪青玉梳,又戴鎏金冠……”郡主瞥了一眼冯娘子,摇了摇头,捂着嘴浅笑道,“不过这黄罗销金裙倒是好看,是出自吉星照吧!”
冯娘子的脸黑了下去,看着台上的戏子唱曲,将一盏茶饮尽后,朝众人说:“各位先坐着,我去更衣!”
郑娘子将众人都瞧了一遍,这才与郡主言:“吉星照真是好本事!这席面上半数娘子穿的戴的,恐都是她们铺子的吧!”
许娘子听得这话,默默将头上那支长脚金球宝珠簪拔下,藏于袖间。
郡主这才看见冯娘子脖子上挂着一串明月珠串成的珠子:“倒也难为她们肯花心思,竟将一颗珠子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一曲罢了,郑娘子这才回来,可她头上那顶鎏金冠子已不见了。
郡主冷笑一声,她心里一贯是瞧不上冯娘子的。
不过是秦太师去的早,留自已一介孤女,上不能至官场效忠,下不能到战场搏杀,这才叫那冯娘子看轻了。
可她也不过是靠着官至右相的丈夫耀武扬威罢了,竟明里暗里看不起武将世家的郑娘子。
骠骑将军虽说官职比不上右相,但好歹是出生入死,拿命搏出来的。
这在郡主看来,倒比那些只知动动嘴皮子的文官强多了!
况且将军的夫人郑娘子,虽也不入自已的眼,但好歹待人还算客气,也算是良善之人。
上次去将军府撞见的那个殷娘子,也全因郑娘子心软,才没被发卖了出去,又回到郑娘子屋里伺候了。
这一点可是冯娘子比不上的。
满临安都知道,冯娘子善妒,右相妻妾成群,可却只有冯娘子所出的一儿一女。
别的那些娘子们,有的刚入府,就被灌下红花伤了身子,再也无法有身孕;还有的是怀了胎,却莫名其妙流了,母子俱损的也有那么两三个。
久而久之,人人便都背后议论,说是冯娘子心狠手辣。
其实却是数年之前,右相在广陵任职,正与一女子欢好时,却听得金兵入城的消息,吓得衣衫不整,仓惶出逃。
自那以后,右相便在此事上有心无力。
冯娘子膝下那一儿一女,也是从旁过继来的。
连那府中的二十姬妾,也不过是右相掩耳盗铃之策罢了。
可怜了冯娘子,白白替右相背了这么大一口锅,却无从辩解。
*
皇宫家宴上,公主穿着那袭留仙裙款款而来。
她因自已穿了身漂亮的衣裳满心欢喜,却不知有桩天大的祸事,就要临到自已头上了。
此次正宴,除了皇亲国戚,还有一位来自金朝的使臣。
那人一脸傲气,见了皇帝也不行大礼,只拱手拜了拜。
太子气愤指责:“大胆!面见我朝天子,该行跪拜之大礼!”
“我乃大金使者,不跪手下败将!”使臣理直气壮。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难堪。
皇帝却笑着摆手:“无碍!我大宋与金,亲善和好,不拘这些小节!使者快快请坐!”
气氛这才稍有缓和,皇后朝着侍女使了眼色。
厅上佳人便翩翩起舞,丝篁齐奏助兴。
“使者不远千里来京,正赶上今日良辰,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那人并不领皇帝的意,挑衅道:“自古弱国向强国示好,有后汉给鲜卑一族亿万岁币,亦有唐太宗赐新兴公主于铁勒首领,不知陛下,想效仿哪位先贤?”
“使者说笑了!”皇帝颤颤地举起酒杯,邀众人共饮。
那使臣却目光四顾,盯着女眷之中最显眼的安庆公主。
这一幕,也映在肃王眼中。
肃王观察着皇帝,却见皇帝也朝安庆看去。
安庆却只顾着吃酒赏舞,更时不时地摸着头上那支明月珠步摇。
*
宴会散去,肃王将安庆送回府中。
一路上,安庆都低着头,目光全被留仙裙吸引了去。
那裙子随风飘舞,蓬张在她腰间,月光之下,那鲛纱更是七彩盈盈。
安庆不自觉笑出声来。
肃王语重心长:“往后合宫家宴,你就穿得简单些,那些……”
安庆听了这话,立马打断肃王,生气道:“哥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是女子!女子爱美,乃是天经地义!这你都要管着我!那我以后出门,尽穿粗布麻衣算了!”
“好好好!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方才说错了话,你大人大量,好不好?”
安庆这才作罢。
肃王回到府中,愁闷不已,几杯酒下肚,又想起张贵妃来。
算起来,张贵妃该是肃王的姨母,也是自已在这世上,除了安庆之外,最亲近之人了。
为着这份亲情,张贵妃曾给肃王打探了不少消息,这才使肃王能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
可端王病死之后,张贵妃就召肃王进了宫。
寝殿之内,贵妃屏退众人,一脸疲惫。
“端王已远离临安,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他?你若安心做好分内之事,陛下心中自有你的地位,何须残害手足?”贵妃捂着胸口,眼中尽是失望,“往后不必到宫里来了!我已禀明王上,明日便起身去慈云寺礼佛,青灯古佛之畔,我会替你赎罪。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还是要提醒你,心存善念,勿害人害已。”
“姨母!”
肃王还想说什么,贵妃却闭上眼,虚弱道:“退下吧!”
郑季进门来,这才拉回了肃王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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