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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陨石降落:15分钟。
【rifiuti】的第一次路演也即将走向尾声。
萨巴雍扫视一圈台上的队友们,大家虽然眼神炯炯,但都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些许疲态。
倒也是呢,又唱又跳又要敲锣打鼓还弹琴的,不累才怪!
不是所有人都像老钟体育生或者霓虹爱抖露那样拥有蜜汁惊人的体力,替身使者也是要休息的啊。(确信)
如果非要萨巴雍在搬一天砖和唱一天歌之间做个选择的话,他没准会选择前者。
虽然两者都是费体力的活计,但至少搬砖可以驱使替身帮助自已。(「贴吧紫烟」:想都别想!)
但唱歌这事儿吧,无论如何只能亲自上了。
“呼,呼……”
上一曲《Voodoo Kingdom》刚结束的间隙里,大汗淋漓的少年趁机扶了一下自已的内置耳麦。
轻微的电流声之后,设备里清晰地传来了吉良吉影(伪)的汇报声:
“萨巴雍大人。经过在下严密地调查,杜王町东海岸的居民与游客已经尽数聚集于此了。”
“即便是没有中招——咳咳,不肯离开或者腿脚不便的群体,我都已经想办法让他们撤离到范围以外的地区。”
“很好!”
萨巴雍对此感到格外满意。
果然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干,能干的人就该多干事。(什么资本家发言x)
决定了!等这场仗打完,大家活着回去的话,自已就给吉良吉影(伪)升职加薪。
然而,台上成员们缄默了这短短半分钟之后,下面担忧表演已经结束的观众就直接开始了对返场的高呼:
“安可!安可!(再演一个)”
对于这些来自各处的观众而言,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一开始只是抱着“姑且一听”的心态参与此次【rufiuti】的现场。
但是事实证明,即便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也还是愿意让这场近乎完美的表演接着持续下去。
就像是即将结束一段长假时,依依不舍的心情:
不想回到繁琐的工作、学习中去,不愿回到平淡乏味的生活中去。
——想要这场表演,一直持续。
“大家,请听我一言!”
此时此刻,面对依旧热情的观众们,萨巴雍只是微笑着举起双手,掌心向下做了个“安静”的示意手势。
或许是「夜鸟飞翔」的附带作用,也许是他们真的发自内心开始崇拜这个年轻而有才华的乐队队长。
原本喧哗的人群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就这样注视着[弥赛亚]的一举一动。
无须多言,不只是在场的这成千上万的观众。
这一切都会通过各个视角的摄像头被记录下来,并且实时转播给身在世界各地的那些人。
萨巴雍看向他们,看着那一双双期盼的、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的眼睛。
这个时刻,他们在因为音乐而嬉笑怒骂。
而在他独自见证过的无数个如同地狱般轮回不止的星期五里,这些欢笑着的面庞全都深埋在七尺之下的焦土里。
会成功吗?
这一次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
原本在内心盘桓不去的噩梦与疑惑,好像忽然就被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们分担了不少。
或许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吧。
“非常感谢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对于我们【rufiuti】的支持。”
“如果没有你们的存在,这些歌曲或许会落入无人欣赏的境地。”
说到这里,萨巴雍潜意识停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在不由自主地划过台下的群众,借着酝酿措辞的契机寻找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一定要找到啊,可以在此时此刻给予自已勇气的那个人。
他曾经最喜欢的漫画角色。
也是自已在这个毫无意外的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与记忆中的形象迥然不同的存在。
——这个不是。
——那个…也不是。
萨巴雍的沉默有一点长,以至于就在他身旁的安洁莉卡有些担忧地看了过来。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萨巴雍的心声。
人群之中,一个穿着嫩黄色防晒衣的身影忽然昂起了头。
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萨巴雍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双坚定而温和的青绿色眼眸:
是乔鲁诺。
她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并且在人群之中坚持听完了全程。
而且对方在自已看过去的时候,脸上好像带上了笑意,像是在鼓励自已似的。
不过萨巴雍已经无暇去确认。
只要对方在就可以,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
“在最后一首歌曲《Bloody Stream》的表演之前,请容许我把一首压轴的提琴独奏曲送给我最亲爱的友人。”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她了。”
听到这里,台下发出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当然,这些都是对于队长[弥赛亚]和他那不为人知的朋友之间的调侃,是一种善意的笑。
他们认为萨巴雍想要表达的是一种相见恨晚的情绪,所以刻意用了夸张的手法。
但只有萨巴雍自已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的确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乔鲁诺,只不过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件事:
“这首曲子是关于黄金精神的。”
“这也是我那位朋友身上所具有,并且身体力行地教会了我的事情。”
“我坚信所有人的灵魂深处,都有着如同金子一般美丽的品质。”
“只不过有的人与生俱来就能看见人性之中的闪光点,而有的人还尚未发掘出自已内心世界的璀璨之处。”
“如果非要我用一句话来概括黄金精神的话,那么我会说——”
“人类的精神就是持之以恒的「勇气」啊。”
随着萨巴雍话音刚落,事先安排好的工作人员将尘封许久的他的爱琴——弥赛亚给抬了上来。
小提琴的线条古朴典雅,沉淀之后的木色仿佛被松脂浸泡过似的透亮、润泽。
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看便极为昂贵的小提琴架在肩上,搭上弓弦。
“拜托你了,萨尔!”
阖上眼睛的同时,萨巴雍的身心也完全沉浸在了一片混沌的精神世界里:
“按照我们事先计划的那样——”
在此之后,属于萨巴雍的意识仿佛被深邃的黑暗吞没,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过了一会儿,自那身体的最深处,如同深邃的海洋峡谷般遥远的地方。
传来了少女坚定的回音:
“全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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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rifiuti】究竟自何而来。
不过,这支名不见经传的意大利乐队,似乎要在世界的摇滚乐坛上留下永久的一页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演奏技艺或者歌唱水平有多么得技惊四座……还有其他更为复杂的缘故。
虽然整支队伍的初次表演,给大多数人留下了惊艳的表现。
但想要做到让挑剔的专业乐评人全部感到满意,毋庸置疑是很难的事情。
只是,在这场杜王町的路演结束之后,互联网还是在津津乐道【rifiuti】“创造”的传奇——
原因无他。
少年啊,你可曾听说过一场由陨石坠落作为结束的乐队表演?
什么,没听过?没听过就对了!
路演直播结束的同时,附近的杜王町东海岸遭遇不明陨石撞击一事,还是“世界乐坛”这个概念诞生以来发生的头一遭。
以《意大利乐队豪掷千金异国举办路演》为开端,再以《陨石突降?!因路演之故竟无一人伤亡》作为结束。
【rifiuti】乐队的存在再次引爆了互联网。
与此同时,其队长[弥赛亚]的存在也让#寻找弥赛亚这一词条重回了公众们的视野当中:
“据说当救世主降临的时候,世界会走向毁灭,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灾,陨石…这一切都对上了!”
“而且人家不止是自称[弥赛亚],就连手上用的小提琴都是名为[弥赛亚]的古老藏品。这也太巧了!”
“依我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值得你们这样小题大做吗?”
“那你要怎么解释人家一拉小提琴,明明是超燃的曲子,台下的观众却全都睡了下去的情况?弦上抹了安眠药?”
“麻药,一定是他们使用了麻药!”
……
不过,一切关于【rifiuti】的传言都在不久之后平息了。
因为这支乐队做出了将整场演出的所有收入(主要是直播打投)捐赠给当地进行灾后重建的决定。
成员们在灾难面前展现出的人道主义的伟大光芒,算是彻底堵住了没事找事的网友们的嘴。
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要继续发牢骚的人,但很快就会惊讶得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继【rifiuti】之后,在他们的表演中被致敬过的音乐大咖空条贞夫之类的名人,也纷纷自掏腰包加入了慈善队伍。
除了个人,还有企业和集团。
不仅是几个世纪以来热衷于环球做慈善的SPW财团,就连美国的不动产大亨也下海参与了此次捐款。
而且受灾的杜王町本地居民也格外给力。
大家都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誓要在今年入冬之前把东海岸重新修整起来。
又因为此次天灾之中,东海岸附近的本地居民都稀里糊涂跑去听【rifiuti】的路演了,所以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
顶多只是被崩飞的石头屑擦破来皮的轻伤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事。
于是,这支莫名其妙“拯救”了许许多多人的意大利乐队,一下子就在杜王町乃至周围各地区受到了强烈追捧。
这什么,CD?全都买回去听!
这什么,周边玩偶?当作吉祥物挂包上,或者摆在家里的玄关供起来!
如果【rifiuti】不是意大利乐队的话,恐怕会被拉去给杜王町写一首新的镇歌,然后每天早上在杜王radio里循环播放……
好在萨巴雍他们一行人在杜王町的住所还没有暴露,才能暂时维持着平静的生活。
不过,事情真的就比想象中进展得还要顺利——吗?
事件过后的星期一。
杜王大酒店,总统套房内部。
银发赤瞳的少年两眼无神,眼下挂着许久没有睡好的淡淡乌青。
他像是祥林嫂一般,只要有人靠近,就会着了相似的想把怀里的襁褓随便找个人递出去。
但无论是死神之Q还是马希莫,都摆摆手婉拒了自家干部企图“推卸责任”的行为。
于是萨巴雍下意识把襁褓递给安洁莉卡——
比他矮了好几个头的女孩歪着脑袋看向襁褓里安分的孩子。
两个不同物种的孩子,大眼瞪大眼。
随后,安洁莉卡礼貌地摆了摆手:
“谢谢,我不吃。”
萨巴雍:“……”
他只好面如土色地把襁褓又搂回自已怀里,装模作样地拍了拍。
与此同时,萨巴雍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上周五,陨石坠落之后的场景:
冒着卷起的尘土呛死的风险,「垃圾小队」一行四人在关闭了直播、放倒了观众之后摸索到了陨石落点的中心。
想象之中可以打得彼此缺胳膊断腿的一场鏖战,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或许是因为大气层摩擦的缘故,落在中心的陨石只有极为小巧的一颗。
萨巴雍把它抱起来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地球上鸵鸟蛋的平均大小。
不过,他可不敢放松警惕。
第一时间,屏退了部下的萨巴雍就请「贴吧紫烟」给这颗疑似卡兹的小陨石蛋抽了个劲大的。
一般而言,别人抽一颗就够了。
他害怕宇宙来的孩子不够抽,特意让「贴吧紫烟」把六颗都留给陨石蛋子抽了。
结果“噼里啪啦”一阵操作下去。
陨石没死,反而活了——
伴随着“咔哒”一声,洁白的陨石外壳逐渐剥落。
而蜷缩在其中、活了两万年满减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某究极生物-幼崽版,猛然睁开了宝石般的双眼。
就当萨巴雍以为小卡兹会像抱脸虫那样扑上来,把自已从头到脚直接啃翻,导致不得不读档重来的时候。
这个像是抽大了所以失了智的反派二号(一号是被电得失了智的吉吉)青春版,非常自在地躺平在了少年的怀里。
看似是放弃了思考,实则好像在读取萨巴雍的语言系统。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一点嘛……
那是因为,就在下一刻,这个疑似具有印刻效应的小怪物非常中气十足地冲着萨巴雍喊了一声:
“妈妈。”
用的还是他娘的意大利语。
吓得萨巴雍差点就把这辈子学会所有的脏话都给骂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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