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安:“爷爷是个不称职的镇长,他为了奶奶放弃镇民,背井离乡。只希望追寻奶奶走过的路。到现在不知踪影......”低头挤着青柠汁,满是失落:“他也放弃了我和一切。”
“试着打过电话吗?”
柳伊人感叹,世上真有为一人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什么样的心动才换来痴情的追随?
顾时安苦笑道:“没有,我相信爷爷不会回来了。再挂念也是徒劳的,不是吗?”往柳伊人身侧放下调好的酒:“姐姐,我对你不只是说笑。”
“小屁孩儿,还早着,暂且等一等。最终的归宿谁会知道?”柳伊人态度坚决,依旧当顾时安玩闹。举起手边调好的酒,入口酸甜,感受不到酒味儿,赞许道:“不错,很好喝。”
柳伊人一股脑儿全部喝下去,见此顾时安惊讶,但来不及阻止,“不要猛灌,慢慢品......好吧。”无奈叹口气。
“怎么?跟西柚汁差不多,我酒量很好,不会醉的。”拍拍胸脯非常自信。
顾时安:“姐姐,我给你去拿醒酒药,马上!”
切!太小看她了。完全没有模糊的感觉,一杯酒能出事儿?
柳伊人捂嘴咯咯笑起来,从高脚凳上落地,头晕脑晃险些站不住:“咦?顾时安你有三个头?”
今天不在状态,先趴一会儿。说完倒在桌子上,整个人变得迷迷糊糊。
酒吧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与她隔绝。困意渐渐袭来,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柳伊人?你怎么在这儿?”
睡意被打扰,柳伊人烦躁无比。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她睡觉?
后背重重拍了几下,耳边无比熟悉而欠揍的声音,“快起来!不知道自己酒量,在这里乱喝。”
听到何槐序的声音时,柳伊人无力抬头,一时间困意全无,头痛欲裂随之代替。记忆中,那张脸重叠,勾起以往回忆。
柳伊人摇摇晃晃,指向何槐序的脸,“不要出现,求求你了好吗?”
何槐序听到此话,眼底闪过诧色,微微凝眉不悦道:“高中时候整天追在后面,现在让我离开?”拽过柳伊人的胳膊,“死样儿,快回去,丢人现眼!”
柳伊人怔住,思绪回到上辈子,“丢人现眼”“快回去!”几句话,从他口里听到过最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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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次因为购房与何母争论。那时候,市场房价剧烈浮动,导致许多黑心商家把豆腐渣工程以高价卖给老人。
何母又是爱占便宜的主儿,听说市中心有套七十平米房,便宜三十万贱卖给她,立马向何槐序要钱购房。
但是,嘴上说是向他要钱,到头来还是柳伊人家里出钱。
何母假心假意握住柳伊人的手:“伊人啊,咱们都是一家人。夫妻之间哪有你我之分不是?现在槐序事业上升期少不了投资,这钱你先出了。”
柳伊人有些为难:“不是我不帮,那房子早让爸爸打听过,卖房子那位是个骗子,趁房价不稳定,专骗你们老人。”
即便耐心劝说,何母依旧不依不饶,哭诉起来,“活这么久,不能有自己的房子。借你点儿钱不愿意!娶来媳妇不帮忙只能供着......”
柳伊人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何槐序当起甩手掌柜,不明白柳伊人的难处,一个劲儿的让她出钱。
生活一地鸡毛,柳伊人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兜兜转转,何母借高利贷买了所喜欢的房子,当过户时户主直接卷钱跑路,最后赔钱没捞到好处。
依稀记得,何母责骂声徘徊耳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嫁到我们家,槐序真的倒霉死了。早知道让儿子娶嫚嫚,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指着她的鼻子,处处羞辱她们家。
何母留下烂摊子,最后柳伊人动用家底,到处借钱才填补窟窿。
那段时间忙里忙外,喝酒陪人,胃脾落下毛病。整夜整夜睡不着。
全部事情解决完毕,何家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始终觉得柳伊人做得理所当然。
时光飞逝,已过半年,何槐序以公司新晋副总参加年会。作为他的妻子,她本应该协同参加。可是,日子到来的那一天,何槐序不见踪影。
柳伊人精心打扮前去赴约,满心欢喜拨通何槐序的号码。
“槐序,你在哪儿?公司年会我正在去的路上。”
沉默半晌,对面不耐烦,说:“你不用来了,陆嫚嫚陪着我。”
柳伊人惊讶之余,感到愤怒:“为什么?”
“还不快回去,你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说罢,不给柳伊人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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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柳伊人见何槐序拽着自己的胳膊,顿时觉得他又想羞辱,借着酒劲儿,左手向他挥过去。
脸上一阵火辣疼痛,何槐序撇过头,捂着刚打过的地方,不可置信:“柳伊人,你疯了?”
动静太大,另一边调情的安娜连忙放下眼前男人,去看看热闹。本以为吃到瓜,没想到是自家人。
安娜:“我的妈呀,伊人你在干嘛?”
柳伊人不解气,上前薅住何槐序的头发,骂骂咧咧。一旁的安娜尽力拦住她同时用长发遮挡脸,别提有多丢人。
“柳伊人,你给我放开!”
“何瘪三,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丢人现眼!”
安娜:“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好巧不巧,电话铃声响起。
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下接听键,即使吵架柳伊人习惯保持问好的习惯。
电话那头穿来沈惟礼的声音:“伊人,你在哪儿?”
“我在你大爷!有本事别当缩头乌龟,想干架直接来啊!”
沈惟礼瞳孔微怔:“......你”
差点儿把手中咖啡洒一地,第一次见她这样,属实太过惊讶。
安娜找准缝隙,抢来手机,“大哥,不管你是谁,快来拦住伊人啊。我实在顶不住了。记住月尾酒吧。”
放下电话的同时,沈惟礼快速拿起外套,着急忙慌出了门。
大约八分钟后,银色的商务车停靠在路边,车内走下神色慌张的沈惟礼,风衣没有别上纽扣,发型凌乱,直直跑进月尾酒吧内。
推门那一刻,他愣住,该怎么形容眼前场景。
娇小的她,竟然三个人一起也拉不住。
他硬生生拉开扭打的三人,把柳伊人抱起拥入怀中,安慰道:“乖,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柳伊人还要拳打脚踢,用力按住手脚,“伊人,咱们消消气。”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抚摸后背。
沈惟礼身上有种让她舒心的气息,忽近忽远,捉摸不透。是茉莉花香掺杂薄荷的味道,引诱着她往更深处探索这种味道。
渐渐,安抚下来,众人长舒一口气。
柳伊人呢喃道:“真的好讨厌何槐序......他总想羞辱我。”
沈惟礼厉声质问其余人:“谁给她喝酒的?”目光落在拿着解酒药顾时安身上,“下次,没有下次了。她不能喝酒,知道吗?”
“还有你,自己有多讨人嫌,不清楚吗?”
何槐序:“是她先扇我,挑起事情的也是她。”
沈惟礼起身,走到他跟前,“要不是你事先积攒她的怨恨,她会打你?”
什么歪理,被打的是他,最后柳伊人成受害人?
“你们讲点儿理,行不行?”
众人:“......”
上车后,沈惟礼把柳伊人放在后座上,正要抽出半截身子时,突然一用力环住他的脖子,惯性倒在柳伊人身上。
勉强用双手撑起身子,柔声道:“伊人,放开。我送你回家。”
两人鼻尖相互触碰,清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我没有家了,真的。我的家早没了。”
“不要乱说,先放开。”
柳伊人低声呜咽,泪水滑过脸颊,紧紧抱住沈惟礼,“上辈子是我亲手毁了我的家......”嘴里听不清嘀咕什么,“沈惟礼。”
“嗯?酒醒了?”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看来酒还没醒。”见她沉沉睡下去,挣脱柳伊人双手。
沈惟礼转身,问:“你是伊人的舍友?”
递给车钥匙:“会开车吗?”
安娜不明所以,老实回答:“会。要我送她回去?”
沈惟礼:“麻烦你了。”
安娜有些疑惑:“你怎么走?你不一起?”
沈惟礼无奈摇摇头:“叔叔不喜欢我。”
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行驶远去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回到月尾酒吧内,优雅坐到何槐序对面,居高临下打量他一番,嗤笑道:“高中时候,没少在她面前心高气傲吧?”
何槐序的脸垮下来,垂头咬牙切齿道:“是她自己贱。”
“你啊,以前仗着她心善,肆意羞辱。现在呢?没了她你算个东西吗?”
“你想嘲讽我?好,你赢了!”
沈惟礼:“我早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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