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场大战后,清晨的院子变得比平时更平静,几乎不见人影,只有凤尾带着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
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她只想快点开学,想了想又拿出电话打电话咨询火车票购票时间,打完电话,心情好了很多,只有十来天就可以买票了,再有二十多天她就可以去上大学。
刚查完火车票售票时间,柳华就打来电话:“三妹,我们就要开学了,开学前你要不要来我家?”
凤尾不再敢跟父母反着做,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我父母不同意我谈恋爱,前几天给我下了跟你分开的最后通牒,我不敢来。”
听她那样说,柳华并没有激烈的反应,语气还是平淡的,只是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69書吧
“我肯定不会跟你分开啊,但是也不敢再天天往外跑了。”
“那你开学前我们还能见一面吗?”
“等我去上学的那天吧,我从Q城出发,你可以来车站。”
“那你可不可以提前一天来!”
“我尽量吧,我爸爸可能会送我。”
“哦,好吧。”柳华并没有表示出多少遗憾。
挂完电话,凤尾开始纠结,她期待父亲送她一程,她害怕一个人到那陌生的遥远的城市,又害怕家里已经没有那一程车费,也担心父亲身体不能承受那么长时间的行程;又期待能与柳华见一面,不被父亲监控,能牵手拥抱,能互诉离别之情。
她打了个电话给哥哥:“哥,你去年一个人去上大学,顺利吗?”
哥哥说:“有什么不顺利的,反正就是报名读书么。”
凤尾听他那样说,回道:“那我也一个人去得了。”
凤尾没想到哥哥会反对,他一贯独立,他说:“我去年上学很近,都没出省,但也有很多比方便,如果可以送,还是尽量让爸爸送你吧,两千公里,几十个小时的车程,有个人陪着你,能安心一些!”
“那我再想想吧!”
这一想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的纠结,她也还是没拿定主意。
直到天黑了好一会儿,爸爸妈妈回家,她才初初想好,她跟爸爸说:“爸爸,我们还有几天可以买票了,我就买一个人的票,我一个人去吧!”
爸爸如她预料的否定了她的说法,很坚定的说:“不能你一个人去,你从未出过远门,我送你去。”
“可是您的身体受得了那么远的路程吗?我们也没钱买卧铺票!”
“受得了,我身体没事!”
“我一个人去吧,我都成年人了!”
“你还是学生,而且你父母双全,不是孤儿!”
听着爸爸不容质疑的声音,她不再反驳,本身她自己也没有坚定的立场,不管送不送她,她都有另一面的顾虑,拿不定主意的事,就交给能拿定主意的人也好。
直到买了票,她才决定把最终的结果告诉柳华,这个决定意味着寒假来之前,他们都不能再见,她不知道柳华是否会失望,他没见过他生气,她只能借此安慰自己,他不失望最好,免得她内疚。
凤尾的学校开学最晚,等到她开学,她所有的好友们都早早的上了大学,全都在军训了,柳华学校的军训都已经快接近尾声。
离开的那天,凤尾比想象中的更迫切,她和父亲早早的到火车站,到那时距火车开动还有近两小时,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柳华,告诉他她已经到了他的城市,她不敢肯定他是否会那么远来见她一面。
电话里的柳华就说了句:“等着我!”就挂了电话。
柳华在车出发前四十分钟赶到了,凤尾透过候车厅的玻璃,远远的看到柳华,凤尾跟爸爸说:“爸,我同学来送我,我出去一下。”
凤尾不顾父亲严肃带有警告的眼神,毅然走出候车厅,向柳华走去,她不敢去想车站里的父亲有多失望。她想爸爸应该是失望的,但她不敢看爸爸,可她也不忍临别都不见爱人一面,说完那句话并跑了出去。
穿着一身新衣的柳华,比平时看起来更好看。她大声的招呼:“三哥,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衬得我更像丑小鸭。”
柳华伸手摸摸她的头:“这是校服,有啥好看的,这两天军训,也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了。”
凤尾躲过他想要拥抱她的手,往后边指了指:“我爸看着呢!”
柳华立马把手放下,说:“三妹,我们正在军训,我借上厕所偷溜出来的,得赶紧回去!”
凤尾很想扑在他怀里,说一句她“我想你”,可她只能与他隔着一米的距离,违心的说:“那你能待几分钟?”
“马上就要走!”
“哦,那你回吧,三哥,正好我们也要检票了。”
凤尾想,他应该要说两句什么吧,或是交代一下照顾好你的爸爸,但是他只说:“那你快进去了,拜拜,三妹!”柳华说完,骑上自行车就离去了。
凤尾心里还在害怕爸爸一会儿会质问什么,只挥挥手就算告别,第一次分离,两人没有依依不舍,没有悲痛,没有哀叹一下接下来长途旅行的艰难。哪怕他赶一小时只见了一面,却连一句一路平安的祝福都没说就走,比最平常的同学都疏离。
再次进候车厅,父亲刚想开口,车站广播就开始通知检票,父亲没来得及把他的话说出口,只得忙着拖着行李上了火车。
可能上了车后,父亲教训的话又没说,只闭着眼睛不再搭理她。
而拥挤的火车,也让凤尾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让她去害怕或是思念。
车厢实在太拥挤,拥挤得饭点时,想要泡一桶泡面都没法动身,只能把泡面一个个的接力过去热水管那打开水,打完再一个个接力传回来,是谁的就由谁接着放到自己面前。
那个年代,那样的长途火车,车厢里倒处熙熙攘攘的人,满车厢躺着、坐着没有座位的乘客,拥堵得凤尾上厕所都不敢轻易起身,脚下没有站立的地方,也害怕来一个凶恶的人抢占她的座位她又不好意思索要。
拥挤的车厢,买的硬座的她们,一路上都无法入眠,到第三十个小时,她开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父亲身上,她害怕父亲耐不住这样的劳累。
好不容易熬过四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下火车,看着与家乡截然不同的城市,听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她更来不及去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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