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子光到了村头的大柳树下坐了一会儿。泾河龙村的人平时闲的时候就会到村头的大柳树下。有的靠在树干上,有的蹲在树底下。夏天的时候,柳树底下是泾河龙村最热闹的地方了,人们从田地里回来,吃过晚饭,提着水杯到了柳树下拉拉家常,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有时候碰到年轻大的一点的老年人,他们会给村子里的年轻人讲泾河龙村的古今。夏天的孩子们最高兴了,从树底上爬到树杈上,骑在树枝上,相互对指着,嘴里喊着:“哒哒哒——杀啊——”有的还会带一些小土疙瘩,躺身于树杆上,见到其他的小伙伴们从大柳树下经过,就用小土疙瘩扔打起来,惹得小伙伴们上来跟他们对打吵闹。
子光回到泾河龙村正是冬天,天气有点冷。大柳树底下没有一个人影。子光像小时候一样靠在树杆上,斜倚着,回想着儿时的欢乐。这时公路上停了一辆车,从车上下来的个少女,穿着蓝色的长衣羽绒服,羽绒服下是一款韩版时尚短裙,底下再加一条黑色的棉袜裤,米其色的高登靴。这个少女一下车就引起了子光的注意,没想到这个在大山沟里的泾河龙村,竟然会有这样时尚装扮的人,想必是来走亲戚的吧。那个少女扭着腰,一颠一颠地走在泾河龙村的这条小路上。少女一手提着几个纸袋子,像是装衣服的,另一只手里提着红色的塑料袋,塑料袋里露出了芹菜的叶子。
那少女走到村头,看到子光斜倚在柳树上,停下脚步,把衣袋和装了芹菜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喘着气,从嘴里吐着“仙气”。她瞪了一眼子光,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露出了凹凸的身材,而子光看到更仔细了,从少女粉色的毛衣到韩范十足的短裙,再到黑色的裤袜米其色的靴子,子光看得眼睛都发直。少女又瞪了子光一眼,甩了甩胳膊。子光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他上前去帮少女提些袋子把少女送到她的目的地,那他跟少女就近了一步了。心里暗喜,但又想到村人们看他的眼光,还有柳晴要她能吃掉的眼神,让他心慢慢了凉了下来。少女还站在原地,不断地甩着胳膊,似乎在等待子光主动上前去帮她。
少女一只胳膊甩着,另一只手按着肩膀头,扭了两下腰,弯下身准备要提刚才放下的袋子。她弯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子光,子光也是盯着他。少女放弃了要提袋子的动作,站了起来,也盯着子光看着,她像是碰到许久没有见到的熟人一样,走向了子光。子光想着,这个少女是不是提不动东西而要请他帮忙,少女离子光越近,子光的心就越跳得厉害起来。子光呼了一口气,心里想:“大不了给她帮个忙,美女谁没有见过啊,柳晴也是不会责怪他的,是美女自动送上门的。”
“你是伊卜?”少女指着子光问了一句。子光被少女这样一问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他对这个少女一点印象都没有。少女走得更近了,笑着,眼角的鱼尾纹跳出来,而脸上的化妆品的粉底也看得非常明显,子光一下子就失望了,心里还想邂逅一个美女呢,结果近一看也是一个少妇啊。子光的心凉了,少女却起了兴致,手指还指着子光问:“你到底是不是伊卜啊?”
子光点了点头,少女更高兴了,她涂着厚厚的口红的嘴角扬着,张开嘴,更像一个张着血口的妖怪冲着子光,子光害怕起来。少妇在子光的身上拍了一下,叫着:“伊卜哥,你咋不认识我咧呢,我是麦尔燕啊。”
麦尔燕的这个出场让子光着实感到意外,他想象中与麦尔燕见面是十分平静的,他带着柳晴到了麦尔燕家,麦尔燕非常高兴地给他们介绍她招亲来的女婿,还有他们可爱的娃娃儿。可是这一切都太让子光望了。首先失望的就是母亲说麦尔燕已经跟女婿离了婚,自己一个人单身过着,这就让他没有见到麦尔燕的女婿,其次是麦尔燕的女娃的出现,也没有麦尔燕的带领,也是母亲给他说阿依舍就是麦尔燕的女娃儿的,现在才是最失望的哩,麦尔燕已经从一个清纯少女,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变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她虽然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皮肤上还想要想好十八九岁一样。清纯的麦尔燕已经让子光从他的记忆中抠除去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打扮时尚的“徐娘”。
69書吧
麦尔燕说:“早就听我努哈巴巴说你要回来咧,你咋才回来哩,到了县上也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们。”子光说:“你现在县上啊?”麦尔燕说:“是啊,现在县上做了个生意,生意还是不错的,就在商城的楼底下,赶明儿个上县我带你看一看。”子光这才想到了帮麦尔燕提东西,麦尔燕说:“不用了,轻着呢,你都是大老远来的客人,咋还能干这个活哩,我自己来就行咧。”
子光给麦尔燕提了塑料袋里的菜。到子光的家里是要经过麦尔燕家门口的,到了麦尔燕的家门口,麦尔燕叫子光到屋里坐坐,麦尔燕说:“等下会儿我达我妈就回来了,你先进来坐一坐,我炒个菜给你。”子光把菜提到麦尔燕家的院子里,坐在了厨房的门口。麦尔燕的院子和五年前差不多,厨房还是那个厨房,西房还是原来的样子,被烟熏得黑得发明的炕眼门旁放了一堆晒干的牛粪。院子中间原来是一个花园的,那是麦尔燕最喜欢的地方,以前子光和麦尔燕就经常到园子里种花种菜。不过眼前的花园没有了,中间只有两棵杏树,其他的用砖头铺了,像铺地板砖的一样铺着。杏树下放了两个小板凳,看来是麦尔燕的父母经常坐下来休息的。
麦尔燕叫子光到屋里坐一会儿,子光放下菜就往门外走了,子光说:“等下巴巴和新妈来了我再来,我会带着晴儿一起过来的。”麦尔燕说:“晴儿也来了你咋不说哩,我这就跟着你去看看她,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是个啥样子了?肚子里有动静没有?听我妈说晴儿是回来保胎坐月子来咧?”子光没有回答麦尔燕的话,低着头笑着。只要有人问起他和柳晴的这个问题,他都会低下头只管笑着并不做声。
进了子光的院门,麦尔燕就开始在院子里笑着叫“晴儿”了。柳晴听到叫着,从西房里出来,看到麦尔燕也是愣了一会儿。子光说:“这是麦尔燕。”柳晴先看了一眼麦尔燕的装扮,又盯着麦尔燕看了半天,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妇就是麦尔燕。母亲从西房里也走了出来,麦尔燕叫了母亲一声“新妈”,母亲笑着,拉着麦尔燕的衣服说:“你看看,以前有女婿管着哩,现在没有个人管咧,看猴得都不成个人样子咧。”柳晴问母亲:“这个真的是麦尔燕?”母亲说:“真个是。”柳晴对麦尔燕说:“你是不是去韩国去了,打扮得也这么时尚,是不是也去整了一个容啊?变得我都不敢认了。”
麦尔燕笑了,拉着柳晴的手到了西房,母亲给麦尔燕端来了一杯水。麦尔燕坐在沙发上,像是两个许久未见面的闺蜜一样聊着,时不时地发出大声的笑声。子光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听着两个女人的聊天,想加入她们的话题,插了几次嘴,都让麦尔燕“女人们聊天里们男人走开”拦了回去,子光觉得没意思,就起了身到了院子里。父亲拉了头牛进来,牛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习惯,“哞哞——”地叫着,母亲骂着:“呜呜呜地叫唤着啥着哩,再叫唤明儿个也要挨刀子的。”牛好像很不满意母亲的骂话,屁股的扭就拉了一大堆粪便在院子里。母亲又开始骂得更凶了。子光说:“你跟一个牲畜较的啥量啊。”父亲说:“你娘就是那样,年纪大了,就像城里人说的更年期到了一样。”
“我更年期?你老不死的才更年期哩!”母亲回了父亲一句。父亲说:“没有牛粪的时候花钱去别人家里买牛粪,现在有牛粪了你倒有了意见咧,把咋这么难伺候撒。”父亲说完,把牛牵到原来的牛棚里,把牛槽里清理了一下,又倒了一桶水洗了洗。牛棚好久没有用了,曾经养过一段时间鸡,牛棚里到处都是鸡粪。牛槽清理干净了,父亲背着背斗到了邻居家里背了一背斗的干草。干草用铡刀铡成一寸长的短截,这样有助于牛的吸收。父亲从背斗里取出一笼短草,倒在牛槽里,又倒了半脸水,用一根木棍搅拌着,取了一瓢麦麸到拌了水的干草上,搅拌均匀。把木棍立在牛槽的旁边,走到牛的身后,拍了一下牛的屁股,说:“拌好了,你就好好地吃去啊。”
母亲取来铁锹,把牛粪铲到一个平院里,说等晒干了填炕美的很。父亲说:“牛是要回草的哩,等它吃饱了就开始下来回草,把吃下胃里的再吐出来嚼一会,这样更利于吸收。”母亲说:“还吸收个啥哩,明儿个等老七回来了把它就宰了,再吸收也长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