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着话,一说就刹不住车的说开了。奶奶平时也很少有个说话的,虽然奶奶跟着七叔七婶一起过,但七叔七婶们忙他们的生意,把优素福留给奶奶照看,奶奶说:“我都成了他们的保姆咧,管着他们的娃,我把你达你姑姑七八个拉扯大了,现在又开始给你七达拉扯了,拉扯大了儿子又拉扯孙子,我还想拉扯儿子的孙子哩。”奶奶说着,看了一眼子光,又盯着柳晴说:“你们两个都四五年咧,咋还没个动静撒,你们不要一听奶奶这样讲就吓得不敢生咧,我也只是说说,现在的娃娃们都金贵着哩,肯定不像我们那时的那个拉扯,你们就赶紧给我生个重孙子,让我当一回太奶奶,我到时给你爷爷去夸去。”奶奶说着,自己笑了起来,问柳晴:“你是不是有了回来坐月了来了,要保护好,这可是我的希望,咱全家人都全力保护,谁要是不好好保护,兀就是跟我这个老不死的过不去!”
父亲说:“大事托靠主哩,他们没有那是呼大还没有使命哩,等呼大使命哩自然就有哩。”奶奶反驳着父亲,说:“你经念了几天撒,还跟我讲起这个来咧?经典上讲了,有呼大给了我们生育的能力,凡是能生育的就有生子女的义务,抛开经典上不说,伊卜也是读过书的人,汉人的书上也不说过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的么?”子光被奶奶说得脸上一阵通红,子光说:“这几年我们两个在外面打工着哩,生活上都不允许咧,我们也是想过生的娃的,但害怕自己生得起养不起啊。”柳睛说:“奶奶,你不知道我们两个在外面挣钱多累啊,就生活费就能花去我们一大半儿的工资,哪还敢生孩子啊。”奶奶说:“你们现在一个就生不起啊,我以前跟你爷爷生了八个,养活了你达你四达你七大你几个姑姑,那时的生活那么苦,我们还生了那么多,要照看狗儿们这样说,那我跟你爷爷还不活咧?”
母亲说:“你们两个赶紧抓个时间生上一个,你们说不好养活,生下来就给我们留下,我跟你达给你们养,正好法图麦也大了,也能给你们照看碎娃娃咧。”奶奶说:“你们不养我这个老不死地给你们养。”奶奶说着,看了一眼柳晴,笑着说:“狗儿啊,你给奶奶说,是不是你们有咧,有咧就不要不好意思,只有生过娃儿的女人才算是个完美的女人。”子光冲柳晴点了点头,柳晴对奶奶说:“快了,我现在不上班去了,就在家里养小孩,把孩子的事做为人生最大的事情来抓,肯定没有问题的,您就放心吧,不会让您失望的。”说话间,优素福和法图麦还有麦尔燕的孩子阿依舍到了院子里,优素福到了院子里就开始喊着“奶奶”。奶奶听到优素福的叫声,下了炕,边穿鞋边说:“他这个碎达可来叫我来咧,还要回去给他这个碎先人做饭哩,年轻一大把了还把他当个皇上一样的地供着哩。”七叔和七婶去了省城打工去了还没有回来,说是过两天到了爷爷的三年的日子上才回来哩,母亲端来了馒头和菜,叫优素福叫了。母亲说:“优素福到这儿吃咧就不要回去再做咧,麻烦。”
奶奶说:“你看我揽下的啥啊,揽这个三娃布(回乡方言,罪罚)干啥呢。”优素福只管把母亲拿上来的三个馒头吃了,母亲问优素福吃饱了么?优素福拍了拍肚子,对母亲说:“吃饱了,大妈,这还想喝着水。”母亲给优素福倒了一杯水,优素福看父亲不在屋里,问:“我大大去哪里啦?”母亲说:“过几天就要给你爷爷念三年了,你大大出去看牛去了,到现在了牛也不好买。”
子光说:“现在这年头,牛都是重苦力,谁还会把牛牵出来卖啊。”奶奶说:“是啊,以前的牛都是好劳力,现在咱村上的人都不种地咧,老人们也不种地,年轻人都跑到外面打工去咧,把地退了耕咧,女人们在家找个些零活做一做,能补贴一点家用。”法图麦和阿依舍在厨房里也吃了几个馒头,到了子光和奶奶所在地西房来。阿依舍没有见过子光,也没有见过柳晴,母亲说:“这是麦尔燕的孩子,你们两年看着给上个五块十块的见面礼,这个礼数咱不能忘记咧。”柳晴觉得给麦尔燕的孩子给五块十块有点拿不出手,从身边的一个小包里里取出一张二十块的钞票,给了阿依舍。阿依舍还没有见过有人给她给钱,不好意思拒绝起来,奶奶说:“阿依舍,这是你大舅舅啊,兀个心疼得很的是你的大妗子,狗儿听话,拿上给你买个铅笔啊本子啊的。”阿依舍低着头,把钱装到自己的花袄的小口袋里。
法图麦说:“你也是我的大舅舅啊,给阿依舍给钱咋不给我给啊。”柳晴笑着,又取了两张二十块的钞票,一张给了法图麦,一张给了优素福,母亲说:“那这个碎娘一点都不吃亏,看到人家有啥她就要个啥,把人整完结咧。”柳晴用手扶着头看着眼前穿着花袄头发梳理整齐的四岁小女孩,从阿依舍的脸上,她看到了五年前麦尔燕的样子,柳晴说:“阿依舍长得很像麦尔燕啊。”
母亲说:“像麦尔燕小时候,我记得兀(方言,那,指示代词)个时候麦尔燕长得也是这个样子的,经常跑过来跟伊卜玩耍,伊卜经常到麦尔燕家去吃饭,没事的时候把你爷爷给买下的一个瓷碗碗一拿就到麦尔燕家里去了,再大一点后玩过家家,说是要娶媳妇,麦尔燕就光给伊卜当媳妇,让她给别人当媳妇,麦尔燕就不耍咧。”房间里的人都笑着,法图麦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两下,说:“大舅舅你羞不羞么,还跟我们碎的一样。”子光看了柳晴一眼,柳晴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子光说:“听你奶奶给你瞎说呢,哪里有这样子的事情,我咋啥都不记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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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是说瞎话,子光还是有些记忆的,他还记得小时候跟麦尔燕、大妹、小妹们一起玩“娶媳妇”(过家家)的游戏。他嘴上说不记得了,心里还是很清楚的。那时和他一起玩的都是些女孩子,跟麦尔燕、大妹、小妹一起玩的次数最多,大妹和小妹是自己的亲妹妹,当然不能当成自己的“媳妇”给“娶”了,能“娶”的也只能是麦尔燕了。大妹和小妹那时还时不时地把麦尔燕叫“嫂子”,麦尔燕听到大妹、小妹这样叫“高兴到天上去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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