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枪林弹雨，似乎都成了背景，此刻纪冕眼里只有躺在他怀里的林瑜。
“别哭……”
她伸手想要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可自己手上满是鲜血，最终还是没有落上去。
会弄脏他。
纪冕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没哭，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瑜瑜，别害怕啊。”
分明害怕的是他自己。
身上好疼啊……
但她却是笑了，“好，没事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但还是选择忽视。
她的这抹笑简直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纪冕的心脏。
“瑜瑜睁开眼睛，别闭着……”
“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看我好不好……”
纪冕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哀求，泣不成声。
林瑜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她不想死，这样丢下纪冕，未免对他太过残忍了。
他们的孩子也还没有出生呢。
她不能死——
陆诩带着人赶到他们身边，看见被纪冕抱在怀里浑身是血的林瑜，大惊失色。
白卿卿被他带来的人控制住了，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
“得尽快送她去医院。”
“对，去医院，瑜瑜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
纪冕将她拦腰抱起。
“老公……”
林瑜说。
这道声音低不可微，但纪冕听到了。
“老公在呢。”
他额角青筋暴起。
听到这声回应，林瑜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微笑的动作，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慢慢合上眼睛。
然后再没睁开过。
感受到怀里瘫软下来的人，纪冕脚下一软，抱着她差点跌倒在地。
陆诩见状连忙过去撑住他，他伸手在林瑜脖颈处试探了一下。
惊得心跳慢了半拍。
张开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只用力拍了拍纪冕的肩臂。
白卿卿不知死活地还在那哈哈大笑。
听得纪冕脑子里绷紧的弦瞬间就断了。
他小心翼翼将林瑜放在地上，稍稍整理了她凌乱的头发。
“乖乖，我给你报仇。”
夺过陆诩手里的枪，凌厉地指向白卿卿。
“你、找、死！”
给手枪上膛，对着白卿卿就是一枪。
他射击的角度刁钻，并没有一枪要了她的命。
“砰！”
“砰！”
“砰！”
又是三枪。
两枪分别击穿了她的双腿。
一枪射在了她的右肩的位置。
“啊！！”
凄厉地惨叫声，响彻云霄。
有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倒是方便了纪冕。
陆诩站在一边任他发泄。
掏出一把匕首，将捆在她手臂上的绳子割断。
“小瑜，你走好。”
“陆总，在操纵室找到了这个人。”
他手上提溜着瑟瑟发抖地中年男人。
陆诩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走过来看了眼，这人不是李世昌是谁？
“什么味道？”
他捂着鼻子离得远了些。
擒着他的那人鄙夷地看了眼他，“吓尿了呗。”
纪冕丢下了枪，转身动作轻柔地抱起林瑜。
往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到处都是血，参与绑架的还剩几人，打不过投降了。
纪冕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怀里的人披上了。
秦渊看着纪冕抱着人出来，便以为人没事。
上前几步，刚想说话，便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痛了眼睛。
船上所有人都被这道剧烈的白光刺得闭上了眼。
纪冕手上一空。
心下没由来的慌乱，顾不上眼睛的刺痛，强行睁开了眼睛。
披在林瑜身上的西装外套掉落在地。
中间处还有一个小鼓包。
对！
林瑜她不一样，她是妖。
妖不都是神通广大的么。
他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一双眼睛亮亮的。
他蹲下身，慢慢揭开了外套。
变成猫的林瑜，躺在地上。
白色的毛发被染上了大片的红色，一撮一撮黏答答地。
纪冕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颤抖的伸手出，他不知现在自己怀着怎样地一个心情。
是祈求还是希望。
直到触碰上那毛茸茸的一团，才算是彻底的死了心。
等到白光过去，他们纷纷睁开眼睛。
一个一个看到现在的情形，惊呼不已。
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变成了一只猫！
陆诩见到纪冕手里捧着的白猫，惊愕得呆住了。
瞳孔不断紧缩，这只猫，之前纪冕养的猫。
变成人了。
纪冕捧着被血染红了的白猫，心里腾起一种无力感，他笑了。
这其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能懂。
船上不知是谁惊呼出声，“妖怪啊！”
纪冕暴戾恣睢地死死盯着那人。
“她，是我的妻子。”
一字一句，肝肠痛断。
被他充斥着戾气地眼神盯着，那人瞬间就怂了，慢慢隐入了人群中。
纪冕抱着林瑜上了直升机，走了。
回过神来的陆诩，神色从容地吩咐人将李世昌和半死的白卿卿押到了秦渊的船上。
秦渊盯着远去的飞机若有所思，脑子里满是刚才的那有趣的一幕。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可惜了。
死了就太可惜了，不然……
心情很好地拍了拍肩上的浮尘，转身上了船。
直升机上的纪冕阴着脸，一下一下抚摸着腿上毛茸茸的脑袋。
阴暗的情绪在他眼中止不住地翻腾。
有那么一瞬间……
他真的想，毁了这个世界。
他阖了阖眼，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不再压抑。
“嗯哈——”
放松的那一瞬间，真的好舒爽。
这么久以来，他克制住自己，真的太久了。
“瑜瑜。”
“等我把所有的事安排好，就来陪你好不好？”
只是这次他的“好不好”不会有人回应了。
驾驶位上的驾驶员默默吞了口口水。
抓着控制杆的手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下了飞机后，他哪也没去，回了他们的家。
珀丽湾。
家里各处都还残留着林瑜的气息。
有她的零食她的衣物她的猫抓板她的奶冻……
到处都是。
浴室里。
纪冕放了热水，拿着梳子，想将她身上凝结的地方还有一身的血色洗净。
可弹孔还在，血液还在不断渗出。
水换了一缸又一缸。
林瑜又变回了原本的纯白色。
他给她上了药，绑上了纱布。
像个尽力挽救自己病人的手术医生。
用毛巾一点点地擦干她身上的水分，毛发又恢复了蓬松。
他双膝跪在地板上，在她脑袋上亲了亲。
赤红的眸中泛着一种病态地情感。
纪冕身上还穿着那身订婚宴的礼服，染上血色的礼服。
“瑜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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