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洗手间。
温栖迟前脚刚走进去,忽然,一声不低的咔哒声,门被关上,温栖迟立刻转过身,孟识站在她面前,俊脸阴沉,眉宇间戾气浓重。
温栖迟不惊讶孟识会跟着过来,她刚才在包厢拂了他的面子,按照孟识这种纨绔子弟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怕的是孟识会对陈美景的店铺下手。
“温栖迟,你可真是好样的!”孟识冷笑着,咬牙切齿,“装都不会装吗?”
孟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众多人面前被这样打脸,一口气堵在喉咙咽不下去,孟识现在看温栖迟是哪哪都不顺眼!
温栖迟抿唇,酒精让脑袋发昏,她靠着洗手台,努力看清面前的男人,“我不想装。”
她声音轻缓,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没有平时那么冷了。
孟识这会儿被气得脑袋也有些晕,想到刚才包厢里的落井下石,他冷笑着,落在温栖迟身上的目光阴鸷可怕,“你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你吗?你现在除了身体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乐意陪你玩,你有什么资本反抗我?嗯?”
温栖迟脸色发白,苍白的脸颊在灯光下接近透明,粉唇微微颤抖,她说不出话。
孟识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残忍地剖开温栖迟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她浑身发抖,胃里痉挛,喉头像是浸过黄连一样哭。
孟识看着她,桃花眸眼角上扬,甩下一句,“我给你一周时间,主动来檀园找我!温栖迟,我耐心没了,懒得再和你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到时候你不来,我让你比死还难受!”
说完,孟识转身甩上门离开。
胃部再次痉挛,一股恶心感猛地从下往上,冲到喉头,温栖迟立刻转身,双手撑着洗手台,吐了起来。
温栖迟吐过后,捧起一把水洗脸,凉水像冰一样,她感觉眼睛很疼,不知道脸上有没有眼泪。
心像被撕碎一样,温栖迟靠着洗手台,垂下头,她哭不出来,但心口酸涩得难受。
她想到四年前,想到还没和傅家联姻时,那时的温栖迟多么快乐,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蝴蝶。
她又想到刚和傅寒雨认识那会儿,想到他的声音,想到他温和的笑容,想到那些在傅家难得的快乐时光。
回忆把温栖迟压垮了,她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眼泪汹涌而出,落在唇角,苦涩得让她心悸。
她哭得像个泪人,没有任何依靠,抱着自己的膝盖,狼狈得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洗手间没有暖气,很冷,温栖迟浑身发抖,眼睛越来越疼,眼泪还是止不住。
寒气从下而上,瘦弱的双肩不停地颤抖,西城这么大,此刻,竟没有一个人来心疼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像是一个被上帝遗忘自生自灭的人,直到,温栖迟被搂进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
身上落了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仿佛触发了一个开关,温栖迟眼泪流得更凶,她什么都不顾了,抱着来人的肩膀,放声大哭。
傅寒雨的心像是被泡在冰中,又冷又疼,温栖迟的眼泪,颗颗都是对他的惩罚,小小的泪珠,像是钝刀,一下一下地凌迟他。
“栖迟,不哭了。”傅寒雨摸了摸温栖迟的后脑勺,发丝软软的,还像当年一样,傅寒雨眉心紧蹙,“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不哭了。”
温栖迟现在神志不清,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此刻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好累,她什么都不想在乎了,只想靠在这个肩膀上好好休息一场。
哭声渐渐变弱,温栖迟依偎在傅寒雨怀里,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男人肩膀处的衣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样。
傅寒雨用袖口擦掉女孩脸上的泪水,干净的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眼角,哄着她问,“跟我回家好不好?”
怀里的小脑袋晃了晃,像小松鼠那样点点头。
傅寒雨弯起唇角,很轻地笑了下,他站起身,把温栖迟从地板上抱起来。
黑色大衣把她严严实实裹,只露出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的小腿。
女洗手间门口,任秉正尽职尽责守门,坚决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家少爷进了女洗手间。
傅寒雨抱着温栖迟出来,脸上的温和早已消失殆尽,他淡淡地看了眼任秉,音色中没有起伏没有温度,“联系民政局。”
“好的,少爷……啥民政局!”任秉瞪大眼睛,看了眼傅寒雨怀里正缩着脑袋的小姑娘,皱眉,弱弱地问,“少爷您去民政局干什么?”
“我要娶她。”傅寒雨平静地说,仿佛这是一句他演练过无数次的话。
任秉震惊,“少爷您……您要和四少夫人结婚?”
“四少夫人?”傅寒雨扯了扯唇角,乜一眼任秉,他低眸看了眼怀里醉醺醺的小姑娘,小姑娘正揪他的衬衫扣子,像个孩子一样,她还准备用牙咬。
傅寒雨轻笑一声,周身低气压褪去,“你现在可以这么叫她,领完结婚证,我希望能听到你改口。”
话落,傅寒雨抱着温栖迟离开。
任秉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发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到要结婚的地步了?
……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少爷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任秉一边开车一边问。
后座,温栖迟坐在傅寒雨怀里,她坐姿是分开腿,像个孩子一样,搂住傅寒雨的脖子,可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考虑很久了。”傅寒雨对任秉道,但显然,他现在不太想和助理说话。
任秉拧眉,他总觉得错过什么重要东西,他得好好想想。
“你要和我结婚?”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忽然开口,温栖迟干净的手指摸了摸傅寒雨的耳朵,带着酒气的声音软软的,“你说话,是不是呀?”
傅寒雨点头,“是。”
温栖迟看着他,指尖搭在他耳垂上不撒手,她眨了眨眼,干净得仿佛冰雪的瞳孔望向傅寒雨眼底,她醉了,不然傅寒雨看不到这样的温栖迟。
柔软,干净,可爱,这一瞬间,傅寒雨终于在二十二岁的温栖迟身上找到她十八岁的影子。
他心中没有丝毫开心,只有心疼,傅寒雨迫切地想知道这四年都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如今的温栖迟变得痛苦不堪,甚至一个人躲在洗手间哭。
“我不能和你结婚!”温栖迟提高声音,“妈妈说我只能和傅辞礼结婚,你是傅辞礼吗?”
傅寒雨皱了下眉,这个时候,他不想惹温栖迟不开心,更何况,现在她醉了,明天起来指定忘记现在的事。
傅寒雨顺着她的话说,“是。”
“那我就更不能和你结婚。”温栖迟说,她拧起秀气的眉心,脸色不开心,“我不喜欢傅辞礼,我不想和你结婚。”
傅寒雨揉了揉温栖迟的头发,嗓音温和,像暖阳一样,“你想和谁结婚我就是谁,好不好?”
“真的吗?”小兔子的眼睛亮晶晶,望着傅寒雨的目光充满期待。
傅寒雨的指腹落在她红红的眼皮上,唇角露出温柔的笑意,“真的。”
温栖迟抿了抿唇,她是真的开心,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
她搂着傅寒雨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问,“那你当傅寒雨好不好?我想和他结婚。”
她呼吸轻柔,酒味燥热,温软的气息洒在傅寒雨耳朵上,像是小羽毛轻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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