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我虽有不能说的苦衷,但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夜行山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我们几人的火把在密丛中若隐若现。邢承宇每隔一会儿便要解释一番,甚是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察觉不到我情绪的起伏。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有谁人红绿不辨吗?”
“红绿不辨?从未听说。”
“哦……知道了。”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奇异之事?”
“嗯,因为今天去听书。知道了,世界上居然还有红绿不辨之人,觉得甚是新奇。”
“确实奇特,如果有这样的人,应该好好研究一番,或许这特异之处,能对百姓有所贡献。”
听他这么一说,我嗤笑一声,心里有了数。如若许和子与他相交颇深,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的。除非他心不在焉,或是压根没有过多交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低吼,我瞬间脊背发凉。这叫声浑厚有力,听起来是头山间猛兽。
“头儿,你听。”
“据说这附近最近有巨熊出没,怕不是被我们撞见了。”
“熊怕火焰,快将附近的枯枝搜集成束,点燃成包围圈。”
“是!”
应声而去,四名黑衣人迅速奔拾干柴,在巨熊出现前,点起了火圈。
一时间树林通明,火光映得周围气波荡漾。
但没想到的是,随着一声巨大的怒吼,一整棵参天大树,猛然向我们倒来。邢承宇一个侧身扑跳,将我推出大树的倒塌范围,而自己的腿,却结结实实被砸在树下。只听一声闷哼,我回头看去,他已经面部狰狞,痛苦不堪。
“你别急,我来救你。暗卫,暗卫,快来帮我把树抬起来,快啊!”
几人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看见树下的邢承宇,赶忙聚集向他。我用双手尝试了一下,古树纹丝不动,这重量怕是要以吨来计算,也许不是我们几个能抬得动的。匆忙间,我想起了他们腰间的佩刀。
“快把刀给我!我要试试能不能撬动这棵树。”
听了我的呼唤,其中一个暗卫摸出腰间佩刀,上前想要递交于我。可是就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眼神惊恐,直直盯着我头顶的后方。
“你在等什么?快把刀给我呀!”
其他几个暗卫躲在远处,此刻也一动不动,感觉甚至呼吸都已经停止。
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奇怪的响动,似是什么东西,在往我身上吹气。突然反应过来,怕不是那巨熊已经爬到我的身后……
悄悄摸出了胸前藏着的镜隐司令牌,借着金属反光,我向后看去。一张伤痕遍布的巨脸,正贴在我的背上,轻轻挪动。几下闻嗅,一只血红的眼睛陡然出现。我哑然失色,吓得浑身止不住打颤。
“阿蛮,冷静,不要动。熊是瞎子,只攻击活物。”
邢承宇被压在树下,痛的几乎难以讲出完整的话,却还紧紧抓着我的裤脚,叫我冷静。
我耳里听的见他说的每个字,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这种恐惧和面对生活中困难的那种害怕,简直是天壤地别,如今我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会有人拿死亡,和活下去的勇气相比。因为这一秒钟,我根本没有权利去争取活下来的希望,除了等待死亡,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双腿一软,跪坐到地上,之后身体便像被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一下。而这一个动作直接惹怒了巨熊,他双脚直立而起,挥舞着巨大的熊掌,向我扑来。
我闭起双眼,紧绷到每一根神经的末梢,生怕自己被撕裂时,受到更大的惊吓。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马鸣突然划破长夜,紧接着,狗群吠腾,响彻了整片山林。我的耳边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巨大的身躯应声而倒,直直趴在我的面前,后背矗立一根巨矛。回过神来,只见一个猎装男子,直立马上,看着火光中的我们。
“没事吧,你们几个。”
邢承宇的暗卫,见了男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却没有一人回复。倒是他自己,勉强撑起压在树下的身子,喊出了一声。
“恒王,救儇儿。”
“什么?是儇儿?快来人,把这树抬起来!快救儇儿。”
一声令下,树丛中窜出十余个高壮侍卫,我眼看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拉起了这巨大古树。
我的内心很想上前去搀扶邢承宇,可此时众人目光灼灼,气场甚是微妙,让我畏惧万分,不敢擅动。
还好,他从树下一滚而出,抖了抖自己的双腿,似无大碍。地面的土层应是做了足够的缓冲,刚刚受到的压迫,现下需要等血液回流上来,才可完全恢复。
“儇儿,你怎么会来这山中?莫不是我哥喊你来给他猎些野物?”
“恒王说笑了,叔父想吃野味,哪里用得着等我去猎。”
“不一样,不一样。你爹是他最宠爱的弟弟,你猎来的野味自然更加美味。”
很显然,邢承宇不想接着他的话题继续。于是,一转话锋,提起了我们上山的目的。
“恒王可还记得,长乐坊的歌伎许和子?”
“嗯,记得记得,那美人本王甚是喜欢,还曾请去太上皇殿里,饮宴共赏。我记得,最后这美人是被赏赐给了……”
“她今日被人绑架失踪了,是从左教坊丢的人,我寻迹搜查,一路追上了这片山林。”
“哦,是吗?可我今日一直在这山里打猎,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啊,你可有什么明确线索?”
“这……倒是没有。”
“恒王殿下,小女子有重要线索,可否借我您的猎狗用一下。”
我终于敢出声插嘴,只因自己手里确实有重要物件,那便是与许和子签订比赛契约时的一张娟布。从袖口里掏出,这绢布是她当日亲手留下,上面不仅带着浓浓的香味,更有着只能靠狗的嗅觉,才可以辨认出来的许和子的气味。
恒王看了看我,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向狗群。
“狐狸,来。”
一只身材细瘦,尖嘴猴腮的灰狗,应声奔来。我一眼便看出这是只广西猎犬,是这群狗中,最棒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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