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纱幔微晃,霍锦逸深情注视着我,气氛暧昧,我面颊滚烫。
“小云,我终于将你娶回府了!”
他微笑着,语气极尽的温柔。
“这个给你。”
我一时招架不住他炽热的目光,忙走向一旁的梳妆台边,从妆匣中拿出了我已绣好的香囊。
霍锦逸接过香囊,仔细打量一番,随后柔声道:“真好看。”
我笑笑,未语。
月光从窗口倾入,微带着春日的夜风,满屋的红绸轻轻飘摇,我们二人都未语,气氛颇为尴尬。
“咳……今日可真是热闹,街上都是乌泱泱的人群。”
我无话找话。
“嗯。”
霍锦逸仍旧定定看着我,只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端坐于床上,平视着前方,不敢看霍锦逸一眼,又开口说道:“呃……皇后的这个人情你可打算还,再怎么说都是她提的赐婚。”
“我并不打算还,即便她不提,我早晚都会娶你,何况她此前派人监视你,我对她可无任何好感。”
霍锦逸悠悠道。
“哦。”
我依旧正襟危坐,转着心思想话题。
霍锦逸低笑两声,随后调侃道:“霍夫人可还想谈点什么?”
“我……我去倒杯茶。”
我不理他的取笑,忙站起说道。
霍锦逸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笑着注视我,低声道:“夫人,我们该就寝了。”
锦被鲜红,纱幔摇晃,红烛跳跃,熏香缭绕,及一夜缠绵。
我大婚后的第十日,阿里耶一行人便启程了,我一路送至城外,眼圈泛红。
“千里相送,终要一别,就送到此罢,好生照顾自已,期待来日相见。”
阿里耶轻抚了抚我的脸颊,柔声安慰道。
我心口堵塞,千言万语终化成一句话。
“一路小心。”
我说。
“嗯。”
阿里耶笑点点头,又转看向霍锦逸,郑重道:“霍将军,请照顾好她。”
“放心吧。”
霍锦逸道。
贵霜使团走后,长安风雨又新起,五皇子已封了亲王,皇上却还是迟迟不立储,多名大臣联合上书,言辞恳切地劝皇上早日立储。
在诸朝臣都认为三皇子稳坐太子之位时,皇上却不按套路出牌,将一向似被流放在外的六皇子召回宫,还让其逐步接手一些朝堂之事,朝臣们即刻嗅出一丝不同的气息。
但六皇子常年在外镇守边境,朝臣对他多有不了解,所以大部分还是偏向于三皇子,不过依旧有一些与三皇子不对付的朝臣开始站六皇子,理由是六皇子多年为国戍边,行事低调沉稳,早年又随先太子学习,所接手的朝堂事务处理得十分妥当,亦有储君之风范,朝堂中又隐隐分化出两派。
而霍锦逸,与以往事不关已的姿态不同,此次却是明目张胆地偏帮六皇子,让许多朝臣都惊讶至极,见霍锦逸如此表态,起先处于观望状态的朝臣亦选了边,约莫三个月后,原先相差甚大的两派渐趋变得势均力敌,一时不分上下,而六皇子也从起初的低调转为锋芒渐露。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近半年,终在冬至这日,天子召集群臣,商定太子人选,我无法得知商定时的局面有多激烈,只知最终结果是册立六皇子为太子,三皇子封为豫王,年后移往豫州。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众人都觉三皇子胜券在握,未想半道出了个六皇子。
我听到此消息,忽地明白过来,这些年皇上让六皇子远离长安,并非厌弃他,而是为了保护他,如今六皇子军功显著,处理政务亦游刃有余,已具备了当选太子的能力。
皇上其实对皇后一党是忌惮的,起初三皇子便有着丞相府与长宁侯的支持,文武皆有,后来三皇子娶了光录勋之女,方为初又娶了太常之女,势力更甚。
听霍锦逸说,当年先后薨逝,陛下优思过度,本不想再立继后,但迫于朝臣极力劝谏,才立了继后,起初他并不想立方皇后为继后,但迫于她身后的势力,只能立她为后,陛下憋着一口气,故而迟迟不立储,又极力扶持了魏夫人与方皇后抗衡,只是可惜魏夫人终是败了。
但败了也无妨,六皇子已长成,有能力扛起大任。
皇上是偏心的,他一直在为六皇子做打算,他极力扶持霍锦逸,一方面是要与长宁侯分权,一方面是为六皇子储备人才,他知霍锦逸与六皇子相交甚好,定会支持六皇子。
只是,平时看着皇上皇后相敬如宾,却未想背地里竟是这般相互算计,我思及此,只倒吸一口冷气。
“想什么呢?”
霍锦逸一身玄青色长袍,外加一件玄色羽缎斗篷,自门口进来,身上带着夜色寒气。
“我在想,三皇子一党筹谋这么久,应当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我说。
“只能看他们如何选,是做一个富贵闲人,还是要拼死一搏。”
霍锦逸脱下斗篷道。
“你们可做好应对之策?”
我虽是问,但其实已明了,他们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嗯,一切皆有你夫君呢,今日忙于公务,未曾陪你,你都做了些什么?”
霍锦逸将我拉至他身侧,柔声问道。
我早已习惯了他的行为,便也练就得脸不红心不跳,只柔声道:“不过是看看书,作作画。”
霍锦逸闻言,笑道:“夫人好雅兴。”
“多谢夫君夸赞。”
我抬抬手,笑道。
三皇子一党终究还是决意拼死一搏,在岁旦前夕,携兵入宫,发动了宫变,只是皇上与六皇子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调换了宫中警卫,还未发生重大斗争时便已将三皇子的军队拿下,三皇子一党彻底失败。
但刚册立太子不久,普天同庆,皇上皆只将涉事之人贬为庶人,废了方皇后的后位,幽禁冷宫,撤了方淮之、裴玄等人职位,至于方为初,因着他兢兢业业,亦未直接参与党争,故而只降了职,其实是因为六皇子与皇上惜才,才留下了方为初,其余相关人等则视情况定罪。
长安的风雨至此终是结束了,可怜三皇子一党处心积虑,各式筹谋,斗过了五皇子,却斗不过六皇子,毕竟,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
成王败寇,既作出了选择,便得有魄力承受后果,自古以来,皇家儿女皆是如此。
我品着一盏君山银针,听着茶馆正中说书人所讲,也同着座中茶客唏嘘一番。
对于这场宫廷风雨,我终与天下人一般,陷入不多,可算个看客,何况我知赢的定是霍锦逸他们。
只是方为初……遇此变故,不知他会如何,可想到他那朗月风清的气质,忽又不觉担忧,他这般的人,当是看得通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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