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宋涟楹站起来赶紧把鞋穿上,就往傅南妨那边跑过去。
“没事儿。”刘永年一根木棍一撑,紧接着一个翻身下腰把被湍急的水流带下去的草鞋挑了上来,递给傅南妨,“大仙·fat身形庞大,周转不开,就是小事一桩。”
我和宋涟楹也站住了脚,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杀伤力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果不其然,傅南妨已经跳脚:“这叫什么?这能叫庞大吗?这是祖国人民对我的爱!”
也确实是爱,路上乡亲们整点什么特产,他总是特别捧场,连夸再带,虽然也给了钱但也直接导致这一身肉有增无减。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傅南妨身上,都对刘永年露出来的这一手抱有极大的兴趣。
“真是看不出来啊,咱们这队里还真是人才辈出啊!”齐康岚说道。
刘永年挠挠头,说他家邻居是一个镖师,功夫了得,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于是就跟着习武来着。
宋涟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我说:“永年,那种强身健体的什么五禽戏啊什么的赶紧教一教给梦回,到时候咱们的飞机大炮还得指望着他造呢,咱们也算给你记一功。”
刘永年眼前一亮,冲我说道:“我觉得可以哎!那梦回就天天跟我练呗,我保证当一个好师傅!”
“哎呦呦,还不快点来拜师咯!”
傅南妨永远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师傅倒是没拜,不过这强身健体的把式算是预订下了。休息过后我也没有再回车上,现在已经不再下雨,运动一下出出汗更有利于我恢复。
这一路上刘永年先是给我传授了一些理论,休息的时候就带我练一练招式,确实把我这体格提高了不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前我们还是继续走着,路过一大片一大片开的火热的罂粟花,花朵红蓝白紫什么颜色都有,风一吹沙沙作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场面的罂粟种植,一时间大为震撼。
钱老师应该是怕有同学私自取了这些做标本,特地过来挨个告诉着,千千万万不要碰,并且自己一直在外面逡巡着。
“同学们,看到这花了吗,还记得我们曾经遇见过的那些烟民吗?就是这花的功劳,话虽美,有毒啊,千万注意!”
“那老师这花怎么就变成那黑漆漆的大烟泡了呢?”一个同学问道。
“这种提取方法说来可就话长了。明代的王玺在他的《医林集要》里提到了罂粟提取鸦片的技术,是这样说的:罂粟花花谢后三五日,午后于壳上用大针刺开外面青皮十余处,次日早津出,以竹刀刮在瓷器中,阴干,每用小豆大一粒……后来明朝的名医李挺在他的《医学入门》里面也提到:鸦片一名阿芙蓉,即罂粟花未开时,用针刺十数孔,其津自出……现在人们多采取的是后面这种方式,你们看,这朵花上就被划了两刀,这汁水你们可千万别碰!”
围上去的同学们赶紧都往后稍了稍。
我看着随风摇曳的罂粟花,不由得又想起来当初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场景,屡禁不止,到现在都止不住,这又何尝只是禁烟的问题呢?
我们没在这久留,按照既定时间进行行军终于在天黑前进了一个小镇子。
一进镇子真的是心凉了一半,我预想中的场景就这么猝然出现在面前。虽然我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真的被那股大烟味呛到的时候还是有种悲从中来。
那么大片的花海,种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过,闻得久了,我连胃疼都感觉不到了,一时间很是清明,许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
我连忙拉过来宋涟楹问:“大烟味儿有那种效果吗?”
宋涟楹摸了摸鼻子,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不知道真假。”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大户人家,母亲经常抽大烟,儿媳妇每天伺候老母,自然也得给烧大烟,后来发现如果不给老母烧大烟,就会浑身无力精神倦怠,甚至哈欠连连,后来母亲发现儿媳妇染上了闻烟瘾,便不让她代烧大烟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就恢复正常了。
老母房间里养着一只鸟。屋里没人抽大烟的时候,小鸟就把头藏在翅下,跟睡着了似的,但是有大烟的烟雾的时候,小鸟就会把头伸出来,鼓动双翅,在笼中疯狂跳动,双爪紧紧抓住龙架开始疯狂鸣叫,纸顶棚内的老鼠也会活跃起来,在顶棚里来来往往狂奔呼呼作响。
这个故事听得我有点惊悚,跟我现在这情形差不多,不过罂粟在古代是拿来入药的,我安慰了下自己。
我们快速地穿过了主干道,来到一座破败的小学里,饭差不多快熟了,正有香味从里面飘出来,早到的同学已经拿着碗吃了起来,我跟宋涟楹过去吃了饭,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地待着,我实在是不想出去再看到那些场景。
还有一方面原因是我怕我接触那烟味也会让我染上闻烟瘾,我还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宋涟楹也拿出他买的那些书,跟我坐在一起出奇的安静,大概是跟我一样受了不小的冲击。
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不下雨的时候就是闷热,下了雨就是潮热,不过我们在外面也不能要求太多,天为被地为床,有个围墙保护一下就很不错了,不能因为在贵阳睡了几天好地方又飘飘然。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铺好稻草躺下睡了。
只是睡到半夜,我感觉有个热乎乎地东西塞到了我的肚子上面,吓得我一激灵,手脚并用就要蹦起来。
“嘘,是我。”
我疑惑地皱着眉示意他把我的嘴放开。
“你不是胃疼吗?我之前买了一个水袋,你睡觉的时候捂着点,会舒服一些。”
我赶紧起来,压低声音问他:“从哪整来的热水?”
“我烧的,火我已经灭了。”
现在这个天气不能排除会有着火的可能,虽然对他很信任,但我还是觉得再看一下较为保险。于是我俩偷偷摸摸起来去看了下,确定不会引起火灾这才安心地又躺回去。
肚子上放着一个水袋确实舒服了很多,没一会儿我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列好队伍正准备出发,天上又开始飘起小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天公作美还是不作美。
说他作美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下,让人们睡了个好觉;要说他不作美,却是今天,雨中行军最是困难,也最费鞋。
我们打着伞悄悄地从小路出发,继续朝西行,丝毫没有惊动这里的居民,也没有惊扰烟气,故而早上的味道还是泥土混着清香。
我把暖水袋里面的水倒掉,只见得宋涟楹立马伸出手把它拿过去放到了随身背着的一个小包中。
一切都很自然,很若无其事,我抿嘴笑了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立马往前跑了两步跟上大部队。
“你俩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傅南妨看到,回头冲我们做了个鬼脸。
因着宋涟楹只有一个热水袋,我俩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也就出奇地第一次宋涟楹没有回怼傅南妨。
我们是在晚上到的歇脚点。这里跟之前又不一样,我揉了揉眼,还以为又回去了贵阳,没错,太繁华了,繁华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县城。
安顺城内石板路整齐清洁,道路两旁商店热闹非凡,酒楼茶座,旅馆小吃店等一应俱全,房屋建筑也都高大的很,街上行人熙来攘往,繁荣景象跟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南妨乍乍哄哄的声音又来了:“瞧瞧,瞧瞧,这路才不费脚底板!”
只见他的鞋早就又不能穿了,这会儿正拎着鞋,也不知道同样是走路他怎么就那么费鞋。
我们刚进县城,就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们了,因为我们出发的时候贵阳方面确实是已经打好了招呼,我们没费什么事儿就找到了住的地方,说起来也让人意想不到,我们住的地方竟然是孔庙。
我们放下行李,立马先对这座庙宇进行了一番查看。孔庙建设的十分讲究,院落用方石铺过,正厅门前两个石柱,柱基刻两个狮子,柱周雕刻着盘龙,将石刻透,龙身玲珑离开柱体,很是好看。后来我们了解到,每年的旧历八月廿七日孔子诞辰的时候,当地官绅还要举行祭孔典礼,可谓是一件奇事。
文庙大成殿前、天子台上还种了一棵桂花树,取得是金榜题名,蟾宫摘桂的意蕴,说是几近半百,也是一棵不一般的树了。
最最不一般的还得说这长联,虽是鲜为人知,但还是被我们发现了,这副对联是:
国正在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数千年以来,看世界渐进大同,庶几行行夫子志;
道本如江河,行地日月经天,四百兆而外,虽夷狄亦知起敬,况乎自号圣人徒。
看得我们啧啧称奇。
“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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