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南境内,
一家客栈,
“买主不是见了我才肯付钱么,我来此地都五日了,他们却一直拖着不见,到底什么意思,你可问清楚了?”罗文渊坐在床前,皱着眉头问尚阳。
尚阳站在一侧,同样眉头深锁,“这属下也不知呀,那边一开始说这次的买卖同以往不同,需得见到正主才敢给钱,不然和上边不好交代,后来又说咱们要的价钱他们做不了主,得等上面的信儿,等到了再见也不迟。”
“要我过来的是他们,拖着不见的也是他们,拿我当什么?你去递消息,今晚要是还定不了,我明日就回京。”
“是。”
到了晚上,尚阳出了客栈,走到后巷,钻进了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里,车夫将他带到了一个深巷,在一处院门口停下,尚阳下了马车,进了院子。
里面的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操着滇国口音,“刚刚收到消息,上面同意以这个价钱入货,你们手里有的,我全都要,什么时候能到货。”
“一个月左右吧。”尚阳盘算了一下,“老规矩,阁下需得先付定钱。”
男人掏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尚阳刚要拿,被男人按住了,“这次数额巨大,需得你家将军签了契据,这钱你们才好拿走。”
“这……之前没这说法呀。”尚阳。
“这是你大渝新研究出来的精炼铁器,管控得那么严,你们就敢拿出来卖,我们这心里也是没底,若是出了什么变数,有个契据在,我也好同上面交差。”
尚阳有些为难,“这……我得和我家将军商量一下,路途遥远,你们还得多宽限几天。”
“不急,我们在这里还需住些时日,将军尽管慢慢商议。”男人不紧不慢的说,“来人,送将军回去。”
门口侍卫将尚阳送了回去,回到客栈,尚阳直接去了罗文渊的房间,可是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尚阳悄悄推房门,房门没锁,屋里也没人。
“奇怪,这大晚上的,去哪了。”
尚阳嘀咕着,正要回屋,这时罗文渊从走廊过来,头上有层薄汗,微微喘息,
尚阳好奇地问,“将军这是去哪了?”
罗文渊眼神稍有闪躲,“哦,刚才有个小毛贼进我房间想要偷东西,我跟他过了两招,让他得空跑了,我去追他,可那小贼轻功极好,追丢了,我就回来了…”
罗文渊打开房门,看了眼外面没人,关上门问尚阳,“他们怎么说?”
“他们……他们说上边同意了这个价钱,还给两万两定钱,但是这次需得将军亲自去签个契据,不然万一有个闪失,他们不好交差。”
罗文渊一听,气的拍了桌子,“什么?签契据?开什么玩笑?这是能签契据的事儿么?我能亲自过来跟他们见面已经是底线了,若是如此,这笔买卖不做也罢。”
“将军息怒啊,”尚阳指了指天花板,“您不想做这生意,可是上面有人要做啊,要是因为您让这买卖黄了,上面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罗文渊站起来,“我还怕他们不成?谁想做谁就过来签契据,明日我就启程回去。”
尚阳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这可如何是好。”他叹了口气,出了屋,关上房门后,尚阳松了口气,微不可察得笑了笑。
罗文渊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独自启程去了庆阳。
一路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到了庆阳宏来客栈,已是第三天晌午,他从马上一跃而下,飞奔进了客栈。
店小二看到来了客人,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他理都没理,直奔三楼拐角处的房间,他站在房门口,缓了缓气,这时屋内的人似乎已经发觉到了谁在门外,
“进来。”
他推开房门,一个清瘦贵公子立于屋中,“你是谁,为何约我来此。”
贵公子转过身,罗文渊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的眼神,似曾相识。
贵公子击掌两下,里间的人带了一个小姑娘出来,小姑娘此时睡着,不省人事。
虽然多年不见,但血浓于水,骨子里跳动的亲情使罗文渊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小女儿罗灵儿,他冲过去,呼喊着女儿的名字,“灵儿,灵儿,快醒醒。”
“不必叫了,你叫不醒她的。她中了迷药,得睡个三天三夜。”贵公子嗓音沙哑,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母亲,发妻,儿子也都在我手里。”
罗文渊红着眼睛,“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贵公子一挥手,那两个人就要将小姑娘往屋里扛,罗文渊想上前阻止,被贵公子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贵公子坐到桌前,“罗将军,坐下来,谈笔交易如何?”
罗文渊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贵公子的对面,“你想知道什么?”
贵公子斟了杯茶推给他,“南世元明明抓了你的妻儿,老母却不杀,还给你养了三年,是为什么?”
“我们将军死后,需要有人安抚中军的将士,除掉那些有异心的,好让南泽顺利进入中军,掌管军权。”罗文渊低下头,
“如果我没记错得话,你们将军可是你诬陷的,你如何安抚其他将士。”
“跟将军亲近的大将当时都去押送将军的灵柩回京都了,剩下的人不明就里,我又一直跟将军亲近,我回去说说他们也就信了,不信的那些,找点由头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也就没人再敢说话了。”
“还有呢?”
“没了。”
“罗将军怕是觉得我是三岁稚童,两三句话就能糊弄过去?”贵公子站起来,“既然将军没有诚意,也就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等一下……若是我说了,你能放了我的妻儿老小么?”
“不能!”贵公子继续道,“但我能保证,她们跟着我,比跟着南世元要安全的多。况且你老母亲病重,我已安排大夫医治,我若放了她们,你母亲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什么,我母亲病重?”
“是,我已寻得良医为其医治,你不必忧心,现下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贵公子一边说话一边踱步,
“如今中军将士已全部安稳,南泽副将的位置也坐稳了,你若是手上还拿着什么不该拿的东西,你的死期也就要到了,剩下那些个和你相关的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他拍了拍罗文渊的肩膀,
罗文渊怔愣了许久,“我手上……有南泽倒卖军械和军粮的证据。只是如今满朝堂上都是他们的人,我手上的证据,已经没用了……”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回京之后你尽管将证据都归拢好,去大理寺自首,记住了,找大理寺卿洪少平自首,之后自会有人保证你的安全。”
那贵公子说完这些话就走出了房间,罗文渊见他走了,呆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了女儿,立马起身冲到里间,结果里间早已空无一人,他将屋里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任何机关暗道,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想着久不能相见的母亲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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