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难,姑娘,你们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二位少爷,你们有所不知,还是算了吧,说了你们也帮不上忙,也难免浪费些口舌。”妹妹道。
“公子,你既然买下这宅子,可否答应我,不要动后面这口井,这口井承载着我们的希望啊,我给你下跪了,求你了。”妹妹道。
“锁心姑娘,快快请起,我收受不起啊,我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葺,我不会动这口井。”苏水生道。
“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一定铭记在心,日后必将涌泉相报。”姐姐道。
“也罢,在下苏水生,是四海楼的一名管事。请问姑娘尊姓芳名?”水生羞涩地问道。
“我叫锁爱,她是我妹妹锁心。”那姑娘道。陆长安也傻傻的愣在一旁。
“长安兄弟,今日之事,除你我她之外,莫要与他人说。”苏水生道。
“那肯定...肯定不会说,锁心姑娘对吧。”陆长安一边看着锁心,一边道。
“谢过二位少爷。”锁心道。
“这已是深夜,我们送二位姑娘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苏水生道。
“是啊,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我们送送你们”。陆长安接着道。
“你不是怕鬼,怕黑吗?怎么还敢送人家姑娘啊。”水生打趣地说道。
“去...去你的,你看这风高夜黑,你叫人家姑娘独自回去,万一遇到歹人,你放心吗?锁心姑娘,我说的对吧。”陆长安绵默的说道。
只见那俩姑娘莞尔一笑,胜似倾城,齐声回答道:“如此也好。我们也都去往百花楼。”
一路上,几人默默无语。直到分别时,苏水生态度诚恳地对二人说道:“若是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到四海楼寻我。”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陆长安忍不住感叹:“真是两个奇怪的女子,但绝对倾国倾城。”
“我看你才奇怪。对锁心姑娘有意吧。”苏水生笑骂道,“不过,她们口中的难言之隐,想必不简单。”
“管那么多作甚。人家又不愿告诉你,你不也对人家锁爱姑娘情有独钟么。”陆长安不以为然地说,“你赶紧收拾收拾,明日还要运尸呢,我明日也要去送送锁心姑娘。”陆长安又傻傻的笑着说。
这第二日一早,苏水生便去衙门取了领遗体的单据。这陆州城的西义庄就在二里街巷口的江边,因为屡遭水淹,所以越修越高,像是一座碉堡矗立在江边,还有一条石路可通向江边的简易码头,在城里稍高点的地方都能瞧见。
这两条蓬船一条在三里街码头接送彩云天的戏子们,一条则直接开到了西义庄的简易码头。
水生领着几位兄弟来到了西义庄,这义庄的大门敞开,一排排棺材摆放的井然有序。水生将单子给到看庄老伯的手上,只见那老伯接过单据,迅速看了一眼。便睁大了眼睛,眉毛也顿时竖起,用低沉的声音对水生说道:“再付2两银子,这是看管费。”水生付了银子,那老伯便指了指中间的那口棺材,细声细语的说道:“在那儿,中间第一层,第二排,花梨木的那口”。
水生带着伙计们上去将棺材托下来,又绑上大绳。那老伯又低声说道:“你们慢一点,别惊扰了他们,让他们安心回家。”
“知道了,老伯。”只见水生领着他们轻手轻脚地将棺材慢慢抬到码头。这码头只有八尺见方,中间有个大口子,只容得下最小号的蓬船,这摘了顶的蓬船正好泊靠在大口子里面,两边各站二个人便可以将棺材轻松抬入蓬船中。可现在,尝试了几次,棺材都不能很好地与蓬船融合,不是斜了,就是歪了,就是放不平。
那看庄的老伯见状,便也赶了过来。小伙子们,这蓬船太小吧。水生惊讶的说道:“我们一直都用这条船拉棺材的,今天是奇了怪了,放了几次都放不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信吗?这是有怨气,他不愿意走。”那老伯淡淡地说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的啊,可能还是我们没有放好。”水生坚定地说。忽然间,乌云笼城,又刮起了大风,顷刻,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水生一众人等跑去躲避这早春的暴雨。那老伯却返回拿了几把红色的油纸伞向棺材走去,嘴上还念念有词:“这么大的雨,我来给你遮一遮,你这孤魂野鬼,宁愿在外淋雨受冻也不肯回去,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啊。”
“老伯你小心点儿,这棺材是上了桐油的,又上了土漆,这点雨淋不坏,没事的你跟紧回来啊。”水生对着老伯说道。
“好歹也是一条命啊,我们要尊重,不能让他蒙冤。可如今,这庸官当道,是非不分,这冤假错案就不足为奇了。”老伯自言自语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雨便停了下来,天空乌云散去,太阳也悄悄露出了头。
老伯正在一把把收掉油纸伞,水生他们也准备再一次尝试将棺材放正,以方便后续的运送。哐的一声,棺材丝毫不差地落在蓬船里面。水生叫到:“终于可以了,兄弟你可以安心的回家了。老伯,这案子都已经破了,这个就是一个意外死亡,陈大人公正廉明,克已奉公,岂会出现冤假错案。”
老伯白了一眼苏水生,轻语一声,年轻人你懂什么,便径直向西义庄走去。此时,一个伙计大叫的跳起来,说道:“棺材流血了,血...”顿时,水生也缓过头,看见棺材的大头一边正在流着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流向船舱。水生大惊道:“不好,尸体化了”。那老伯便一个健步又返了回来。愤怒的说道:“这仵作是如何验尸的,这气温如此温和,这停尸也不过五六日,却化尸了,这怎么就是意外,这摆明了是中毒而亡。”
“老伯,果然不出你所料,此事确有蹊跷,我错怪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了,还望你能见谅。”苏水生无奈的说。
“年轻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结案如此迅速,想必有些原委的,这仵作也逃不了干系,这陈大人也稀里糊涂的判了案。”那老伯摇着头说道。
水生问道:“老伯,现今如何是好?这武旦要不要开棺验尸,还是就此作罢。”
“这船恐怕是走不成了,这是老天有眼,给了这位可怜的异乡客人最大的帮忙。你速去报官,让衙门做定夺。”
三里街的码头上站满了前来为彩云天戏班送行的群众,陆长安也在其中,不停的向锁心姑娘挥手,林公子也在这趟稍大点的蓬船上,只见那锁心姑娘面无表情,呆如木鸡,静静地在船上遥望,可以看得出,她心中有些不舍,但却也无奈。蓬船上叽叽喳喳,有的人还有些激动:“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开船,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只见那戏班班主出来解释道:“大家耐心等待一下,我们码头放行的批条在苏水生手里,他现在应该在西义庄处理遗体的事。大家稍安勿躁,只有遗体处理好了,这便才能放行,这是规矩,我们都无法改变。”
“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位演花旦的姑娘不耐烦的说道。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来是苏水生带着一群官府的人赶到了码头。
水生道:陆捕头,你跟大伙说说吧。那陆捕头便说道:“经初步再次勘察,武旦之死或有蹊跷,接县衙命令,尔等一众人不可离开陆州,先行寄居百花楼,随时等候大人传唤。待理清案件的缘由,再恢复你们自由之身。”
戏班班主听闻,脸色大变,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下走不成了。”
“不是走不成了,是你们都成了疑犯,要等大人查清事实,才能还你们自由。”一旁的陆长安道。随即彩云天的一众戏子在衙差的护送下前往百花楼。
“哎,这陈大人断的案。不就一个外地戏子吗?为何要如此认真,推倒重审,不是给自已脸上抹黑吗?”那林公子说道。
“这人命关天,岂能儿戏,即使一个小小的乞丐,只要是死于非命,都应该严肃彻查,还他一个公道,更不可徇私枉法。”苏水生道。
走,说的有道理,我们也一起去百花楼看看热闹。百花楼两边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这些人啊,好好演你的戏不行,非得要杀人害命。”人群中有人说道。“是的,我们还没有看过彩云天的表演呢?这戏子要不被抓,要不就死了。”哎,真扫兴,我们这些百姓没有观赏的机会了。“要我说呀,这县太爷才有问题,这案都没有查清,便匆匆结了案,一定是哪里护短了。”“唉,听说彩云天的女戏子各个美貌出众,身怀绝技,尤其是那个叫锁心的姑娘,更是倾国倾城,与百花楼头牌的锁爱一样沉鱼落雁,让人心生吝惜啊。”“瞧瞧你们那些嘴巴上功夫,我林公子还能与他们把酒言欢,让他们为我舞上一曲呢?”“假的假的,我才不信。别吹牛了,这些戏子,都是我们老百姓渴望而不可及的,不过话也说回来,也还是那些达官贵人手中的玩物。”人群中议论纷纷。
百花楼前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那陆捕头拿着大刀在前面开出一条通行的道。众戏子也在衙差的护卫下,安全到达百花楼。陈大人也在此等候多时了,整个百花楼也被衙差团团围住,一只蚊子都逃不出。
宋老板焦急的说道:“大人,你这是把我这百花楼围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宋老板,你多担待,既然命案发生在这里,当然要封锁现场了,现在案子发生了蹊跷,我不能让案子再错下去。重审一定要再审个明白。”陈大人道。
“这案子不都结了,纯粹是个意外,哪有什么再审一说。”宋老板急切的问着。
“宋老板,不要着急,今日在运棺之时,水运社承运员发现这武旦的尸体已经化了,棺材里流出血水,看守西义庄的老伯笃定,这是中毒而亡,而非什么意外。”
“宋老板一脸惊诧,有此事,是不是搞错了。”宋老板不死心的说道。
彩云天戏班的戏子也悉数到场,班主见到陈大人便跪地不起,道:“陈大人,此案不是已经结案,为何还要拘捕我们,难道案件又有了新发现。”
“不错,有些蹊跷,案件还要重新审理,你们彩云天所有戏子,必须无条件暂行收监百花楼,不得外出,如有私自外出者,按疑犯同党处置。”陈大人威严的说道。
戏班班主如是说:“草民自当带领各位同伴暂住百花楼,配合官府调查。”
“如此这般甚好,我也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不枉一个好人,不漏一个疑犯,还那武旦一个公道。”
“宋大人,我这百花楼刚才重开几日,这就……”
“我知道你的难处,本官也是秉公办案。你且配合便是。”说完,那陈大人便对着陆捕头道:“你且安排衙差看管好现场,再速速将那仵作年合押来衙门受审。同时另找一个仵作,择日开棺验尸。有问题,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属下遵命。”那陆捕头安排好当班的兄弟,又对着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说道:“案件还在调查,具体要等陈大人最后的审结,大家都散了吧,如有不从,按扰乱现场处置。”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退去。陈大人也上了大轿,回往衙门。陆捕头则带着两名衙差去寻那仵作。
陆捕头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仵作年合的家,然而家中却早已空无一人。经过一番搜索,他们在桌上发现了一封密信,用红纸包裹着,里面并无实质内容,纸上写的丙子,庚子,庚辰,丙巳,好像是一串生辰八字,陆捕头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刻派人四处搜寻年合的下落,并将情况汇报给了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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