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回到城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在半路下了马车,买一壶酒边喝边走。
怪不得时序时常提着酒,长公主想,这种感觉也不赖。
别人看她像是个疯子,见了就会纷纷避开。
她觉得,甚好,甚好!
一壶酒不够长公主喝,她路走一半就喝完了,人还清醒着。
她把酒壶往路边一摔,砰一声,吓到一个吃糖人的小男孩。
小男孩即刻张嘴哇哇大哭。他家大人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样子是想训斥她一顿。
可就那么看一眼,又带着孩子,快速的跑走了。
定是觉得她此时恐怖的很。是个专吃小孩子的疯子。
长公主无所谓,她晃晃悠悠继续往府里走。
街道上的人越走越少,等到府门口时,只剩下月光与长公主做伴。
她远远就看见,门口石狮子旁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是路应淮。
她扯起嘴角,无声笑了笑。不知这人今日怎么在这儿,该是等她来的!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想,如果路应淮做她驸马,应该很好对付的。
他可能还在为能给长公主洗清污名而开心,殊不知他也不过是遭人利用的那个。
他如此不懂,官场上最起码的阴谋,这人真的是天玑道人的徒孙吗?
长公主犹豫了,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呆头呆脑,又不懂得圆滑的人,可不是她驸马的好人选。
长公主想好了,看在他帮过自已的份儿上,放过他好了。
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如同没有看见这里有人一样。
路应淮提着盒子的手紧了紧,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之前她没有等到他,还在生气。
姑娘生气了该如何哄?他也没学过,不知道要如何。
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今日休沐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见上她一面,和她说说话的。
如果就这么让她走掉,他回去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犹犹豫豫,他轻声唤她,
“殿下……”
长公主停下步子,好像从一开始他一直叫自已殿下,带着点虔诚又珍视的语调。
长公主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如此叫过她。
他们都叫她长公主,带着害怕、讨好,或者鄙夷。
路应淮叫她却不同,像是叫一个寻常的,自已喜欢的姑娘。
长公主转过身来,月光洒在她半边身子上,
“路状元,找我?”
路应淮走到她跟前,身上同样披着月光。可长公主觉得,连着月光也偏心他。
照在她身上,是冷的,阴暗的,照在路应淮身上,是暖的,明朗的。
“这是我母亲做的淮州小食,给你带一些。”
淮州?路应淮是淮州人么?那可是雍和的都城。是他们这些附属小国,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长公主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路应淮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手掌,受伤了。”
长公主被这么一抓,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伤。那是被樊星鞭子拉出来的。
血迹已经干涸,结成暗色的血块,皮肉还翻着,狰狞丑陋。
这点伤,算的了什么!
她将手握成拳,一把从路应淮手里抽出来,背到身后。
难堪的、窘迫的……不能轻易叫别人发觉。
她半低垂下眼眸,轻轻笑,
“不碍事。”
说完她就要走,食盒也不接了。
路应淮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跨步到台阶上,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她衣袖的一角,扯了扯。
长公主疑惑的转头看他。
路应淮俊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嘴里嗫嚅着说:
“我有药,给你擦一擦,好不好?”
好不好?
竟还会有人问她,好不好!
她只觉得耳朵嗡鸣,她的世界为之一震。她不做声,怀疑自已是在震声中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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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应淮见她不语,以为她是怕痛。捏着的手,改成攥,紧紧把她衣袖握着,低声诱哄,
“我还买了糖,疼的时候你就吃一颗。”
“好不好。”
他们都站在月光里,一步之遥。
好像她身处的是月光照不到的深渊,而他本身就自带光环,那样温暖,诱得人心里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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