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漫月的话可谓是正中黎老太太的心窝,她这个做祖母的自然是希望看到疼爱的孙女顺顺利利的嫁出去,也就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祖母就把你多出来的嫁妆挪到你私己的那份里。”
“祖母,我的嫁妆不用给的太多,您也得留下些积蓄不是?我母亲陪嫁过来的那几处田产地租足够我们日后开销了。”
“你不懂,陈文丛是今年的乡贡亚元, 要想明年在众举子中脱颖而出,成功入仕的话现在就要去积攒人脉,光靠一肚子墨水是行不通的,世人皆爱用外表判断一个人,穿着得体,有利于他的人际往来,再加上他难免会主动造访贤士大夫,不带个礼物登门有失礼数,这一来二去都是需要银子。你的这些嫁妆里不光是祖母的心意,还有陶家的,你可不兴的再说不要。”
提起陶家,黎老太太又是禁不住的一阵难过,喟然长叹:“自从你外祖父出了事以后,我尝试过去写信联系,也还派了人去看看,可最后只晓得他们已经举家搬走,其他的一无所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祖母……”黎漫月欲言又止,有心想告诉她陶家的情况,但又不忍见她陷入悲伤中。
“怎么了?”黎老太太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黎漫月,眼中似有期待。
“祖母,我想等婚后回趟外祖父那再打探下,看能不能知道他们搬到哪里了。”黎漫月编造了出一个善意的谎言,算是给黎老太太一点慰藉。
黎老太太颔首,:“是要再去看看,假如你外祖父家过的不好,他们愿意的话,大可来源州生活。”
黎漫月随意的笑了笑,没言语。
黎老太太办事还是挺利落的,第二日便让管家去澜江书院打听是否满额。这家书院在源州大有名气,里面有几位老先生还曾任过教导皇室子弟的师保,并且每年只在开春时候招收十几名童子进入书院受教,导致一些人家在头一年就开始通过关系好让自家孩子进去。
像黎家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显然是晚的不能再晚,别说今年没空余的位置,明年的竟也已经没了。
管家灰头土脸的回到黎家向黎老太太说清楚后,黎老太太一改凡事皆缓办的风格,当即让管家去宝书阁找黎祉,同时转告他如果今天日落不把承宇入学堂的事实办妥,明儿也就不用回黎家了。
黎祉闻言顾不上换下沾有墨水的衣裳,和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跑出宝书阁,照黎老太太的意思,赶紧想法子去了。亏着他为官多年,到底是在朝中有点关系,很快受了一位同僚的指引,带着几样礼物去到书院的上一任山长府中请托山长行个方便。
山长先是推脱了几句,又见黎祉心诚,一心为自家孩子求学,便应下了这件事。
于是,黎承宇入学堂的事就办成了。
朱姨娘一听承宇能进学堂念书,真是喜出望外到流下眼泪的地步,带着承宇去向黎老太太表达感谢。
黎开口太太却与她说:“亏漫月那丫头提醒我的这件事,我也只不过坐在这儿动了动嘴。”
朱姨娘惊讶。
“承宇正是贪玩的年纪,偶尔闹腾不肯读书,也属常理,反正今日短下没念的书,他早晚会补上,日头长,有的是时间,你别因为这个动不动就罚来罚去,一两次还好,三五次他就会有了反抗,你再想让他读可就难了。”黎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祖母,孙儿连做梦都梦到被小娘逼着读书,孙儿实在不想再读了。”承宇垂着小脑袋瓜,低低的诉苦。
黎老太太疼惜的把黎承宇揽进怀里,略指责起朱姨娘,:“你瞧瞧,你可是他的亲娘,怎么忍心把孩子逼成这样!”
朱姨娘低眉歉然道:“老夫人,我……也是想着能让承宇多学点东西,将来能好有个前途。”
黎老太太冷声道:“承宇是我的孙子,家里自会对他未来有所规划,还用的着你操什么心,你踏踏实实把柒月照顾好,别再让她闹病就可以了。”
朱姨娘仿佛被黎老太太喂下了颗定心丸,心头豁亮了不少,继而笑盈盈应了句:“诶,我知道了。”
正好到了晚上时间,黎老太太顺便留朱姨娘母子两一起吃。
静竹堂每日的吃食皆是厨房单另做出来的,清淡是清淡了点,但菜却是种类多精致,这就把黎承宇肚子里的蛔虫给勾起来了,抱着碗埋头就是吃。
黎老太太给他盛了一碗汤,:“你别吃的太急,喝点紫苏汤。”
黎承宇一面接过汤大口喝了几口,一面说:“祖母这的菜又好又多,我一来就止不住的想吃。”
黎老太太问:“那平常你每天都吃什么?”
朱姨娘讪笑着赶忙想随便说几句话搪塞过去,承宇却不给她机会,“以前还有点肉吃,可妹妹出来后,小娘说多一人就一份花销,一切需节省的过,因为灶房人说加肉要额外添钱才可以,小娘就只能让他们每天做点素菜送去。”
黎老太太气上心头,“这帮一心为私的下人做事越发出格,不警警他们是不行了。”接着她吩咐陈妈妈:“你去灶房无需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他们,黎家不养油盆里的耗子,若寻了高烛台,大可直接辞了这份工。”
陈妈妈应声道是。
“老夫人,我私下同他们说说就行了,就无需惊动着陈嬷嬷亲自去了吧?”朱姨娘难色道。
黎老太太嗔视着朱姨娘,当着旁边的丫鬟们在,不留情面教训起她:“你好歹也算是个姨娘,怎能被下人还拿捏住?你做软柿子能换来他们尽心尽责?不但不能,反而还了助他们威风,最后你自己被轻看了不说,连累承宇和柒月这两个娃娃也得招他们白眼。”
朱姨娘闷坐在那不吭声,脑袋如千斤重,抬也抬不起。
黎老太太知道她脸皮薄,不好再往下重话,便哄着承宇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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