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姑娘，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苏氏？若她什么也不肯说，我们可该怎么办？」 元永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到了，殿下便知道了。」 琴心言简意赅地答道，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卖了个关子。
元永弘心中疑惑更甚，却也不好多问。
马车一路颠簸，驶出城门，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
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
元永弘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琴心始终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倒是无心，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景色。
「太后的生辰宴，殿下可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就在元永弘以为琴心不会理自已的时候，她却是缓缓地开了口。
元永弘听到琴心突如其来的问话，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脸上原本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是啊，太后寿辰，举国欢庆，偏偏他这个做皇子的，一想起此事，心里却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元永弘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中那股莫名的烦闷。
琴心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难道不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在太后面前表现一番，也好让她老人家对你刮目相看？」
元永弘自嘲地笑了笑，放下酒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太后她老人家出身名门望族，向来看不上我母妃那样的出身，自然也对我这个孙儿没什么好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哦？这么说，殿下是已经放弃了太后娘娘这棵大树了吗？」琴心挑眉，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放弃？」元永弘苦笑一声，「我从未奢望过什么，又谈何放弃？不过是随遇而安罢了。」
「随遇而安？殿下莫不是忘了自已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些东西，可不是随遇而安就能得到的。」琴心语气淡淡，却字字诛心，仿佛一记记重锤，敲打在元永弘的心头。
元永弘沉默了，脑海中回想起两人初遇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皇子，而她，也不过是一个想要利用他复仇的女子。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有了更多的奢望，而她也渐渐对他卸下了防备，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 元永弘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这次寿辰，我准备了一份算是用心的礼物，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太后对我有所改观。」
「哦？不知殿下是打算送什么样的礼物？」 琴心饶有兴致地问道。
「前朝名家田行健大师所作的《百子千孙图》。」 元永弘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琴心的表情，生怕她会因此而嘲笑自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琴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屑或嘲讽，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个中规中矩的礼物。」
听到琴心如此说，元永弘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太后她会喜欢吗？」
琴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殿下可知，太后为何一直不喜欢你？」
元永弘一愣，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可他却从未真正弄明白过其中的原因。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母妃的出身吗？可后宫中出身低微的妃嫔也不在少数，为何太后偏偏对他如此苛刻？
「还请姑娘指点。」 元永弘压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地问道。
「因为，太后她老人家不想你在皇宫里的日子过得太难。」 琴心语气平静，却如同一颗石子，在元永弘的心湖中激起千层浪。
「你什么意思？」 元永弘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琴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马车内，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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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永弘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泛白，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琴心看到元永弘的反应，这才缓缓地说道，「逍遥阁曾打听到一个消息，太后娘娘曾对身边的一个嬷嬷说过，‘小七是个好孩子，我越是对他好，他在宫中的日子啊，就越难熬。’」
元永弘瞳孔骤缩，仿佛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一直以为太后对他是真的厌恶，却从未想过，这厌恶的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心。
「她……她为何……」元永弘的声音干涩，一句话仿佛卡在了喉咙里。
琴心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因为，太后她老人家是过来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深宫之中，越是受宠，就越是危险。」
元永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琴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句话并不是逍遥阁打听来的，更不是太后对身边的嬷嬷说的，而是当年她在宫中去探望辛皇后的时候，辛皇后亲口告诉自已的。
无心紧紧地抓着琴心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担忧，她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此刻的氛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良久，元永弘才找回自已的声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竟从未想过这些，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自已不够优秀，所以才不得皇祖母喜爱，却原来……」
「殿下不必多想，太后娘娘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 琴心柔声安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元永弘苦笑一声，「保护我？可这样的保护，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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