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连审问个下人都要看你们父子的脸色了?」太后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每个字都像是敲击在皇上和元永禛的心头。
「母后……」皇上想开口解释,却被太后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退了回去。
他这个母后,年轻时便以手段狠辣著称,这些年虽然不怎么管事了,但余威犹在,就连他这个做皇帝的,在她面前也从来不敢放肆。
「怎么,哀家说错了吗?」
太后冷笑一声,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二人,「哀家还没死呢!」
太后的怒火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元永禛也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太后年纪大了,对这些事情已经不太在意了,却没想到她会为了一个辛府的管家如此动怒。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太后的反应越是激烈,就越说明她对当年辛家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的放下。
对于当年前太子的死,更是没有释怀。
「皇祖母息怒,孙儿并非有意要惹您生气,只是那丁叔现在……」元永禛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的情况,实在是不太适合……」
「不太适合?怎么个不太适合法?!」太后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到元永禛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敢做,难道还怕哀家看吗?!」
69書吧
元永禛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顺势跪倒在地,一脸的悲痛和愧疚,「皇祖母,孙儿也是逼不得已啊!那丁叔嘴硬得很,孙儿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才……」
元永禛眼珠一转,哭诉道:「皇祖母,孙儿并非有意要对丁叔用刑,只是他一口咬定自已是为了给前太子报仇,这才……」
太后指着皇上和元永禛,怒不可遏地说道,「哀家要亲眼看看,那丁叔究竟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才会让你们如此避讳!」
皇上还想再劝,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元永禛,沉声道:「禛儿,你就依母后所言,将那丁叔带过来吧。」
元永禛心中不快,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只能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大殿。
不多时,两名侍卫便架着一个身材佝偻,步履蹒跚的老人走了进来。
那老人低着头,长长的、凌乱的灰白色头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血污,显然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辛府的管家丁叔——丁茂才。
「丁茂才,你……你还活着?」皇上颤抖着声音问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丁叔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皇上……」丁叔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来的。
丁茂才当年可是跟在辛崇礼身旁的一员猛将,结果在战场上腿部受了重伤,这才退出了战场,到辛府做了管家。
看到丁叔这副模样,太后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丁茂才,猎场的事情,可是你做下的吗?」太后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假装气愤的厉声质问他。
丁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痛苦地摇了摇头。
此时殿外,负责诊治长公主的张太医顶着一脑门的汗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地跪下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并无大碍,伤口已基本愈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眉头一皱,追问道。
「只是长公主殿下精神还有些……亢奋,老臣已经施针让她睡下了。」张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刚才,长公主殿下如同疯妇一般,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够给她使完一套针的。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挥了挥手道:「行了,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张太医如蒙大赦,叩首后便匆匆退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太后就反悔似的。
待张太医走后,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丁叔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就被凌厉之色所取代,「丁茂才,你抬起头来,看着哀家!」
丁叔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你应该知道,哀家和你家将军是旧识,当年要不是你家将军叛逃,哀家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太后顿了顿,似乎是不忍说出那些残忍的事实,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家将军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竟然还有脸来给他报仇?!」
丁叔的嘴唇动了动,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直接将双眼闭了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你哑巴了吗?!」太后怒喝道,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母后息怒。」皇上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丁叔他如今这样,怕是……」
「怕是什么?!」太后怒气冲冲地打断了皇上的话,「哀家看他分明就是装的!他若是真的忠心耿耿,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辛家被灭门,自已却苟活于世?!」
元永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转头看向丁叔,问道,「丁茂才,我且问你,你在猎场挖下那些地洞,是不是为了方便那些猎犬进出的?」
「……」丁叔依旧沉默着,不肯吐露半个字。
「怎么?不敢说?」元永禛步步紧逼,「你可知道,你们丢在猎场中的药粉被姑姑不小心踩到,那些猎犬攻击的人正是姑姑,你们还想全身而退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元永禛径直走到丁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听说,丁叔你膝下还有一双儿女,三年前女儿死在了火中,儿子嘛,现在就留在元永弘的身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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