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小静继续在长途汽车站上班。倒不是故意跟妈妈对着干,春天气温回暖,跑长途没那么辛苦。她计划再做几个月,等下一个冬天来临前考虑辞职的事。除了这个原因,她并不想事事顺从男方的意愿。工作的事是自已的事,对方不应该指手画脚。
这些天来,老谢和她还是不冷不热地联系着,偶尔发信息也是平平淡淡。问些你吃了吗?最近怎么样?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她心里清楚,他只是年纪大了,想找个安稳的结婚对象罢了,所谓的恋爱只不过是走走过场。
小静尽量不去想他们之间的事、也不去思考将来。如今,所有事情都不在自已的掌控之内,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现在,她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因为它消耗她所有能用来胡思乱想的时间和精力。
至于小翔,自从他经常跟亚楠吃饭、看电影之后,琴姐总说他们这是在谈恋爱。他自已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倒是谈过一次恋爱,他知道热恋中的情侣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仍然记得,当初他是以何种心情每天期盼见到她。遇到高兴的事想第一时间告诉她,遇到了不高兴的事待在她身边就足够。他对亚楠没有那种感情,从不盼望、也不期待。但他不排斥他和亚楠待在一起的时光,亚楠总是很主动,这点他从未体会过。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他死皮赖脸地追着她、哄着她。他没有被女生追求过,他觉得这个感觉这种感觉很不错。
琴姐时不时地在小翔耳边吹风,说亚楠那么喜欢他,她爸爸肯定会重用他,迟早升迁有望。小翔很讨厌妈妈跟他说这些。他有时候想,如果当初没有分手,现在已经跟她结婚了。如果能这样,他什么也不奢求,就算一辈子在操场上无所事事的晃悠也情愿。不过他明白这不可能,听说,她结婚了。
每个人按部就班地工作着、生活着,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今天是周三,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小静一想到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就心情无比愉悦。不知怎的,她想起弟弟。最近每天早出晚归,有一段日子没有跟弟弟聊天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心。转念一想,笑自已是瞎操心。弟弟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她自言自语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手机响了,是弟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接起电话。
“姐,你是明天休息吗?”
“是啊,怎么了?”
“明天我们见个面吧。”
“怎么了?回家不就见面了嘛,我快到家了。”小静说。
“不是说回家见面。你明天中午来我学校附近吧,我们在外面见面,我请你吃午饭。”
“一家人跑外面吃饭干什么,浪费钱。”
小翔忽然语速加快:“明天你来吧,我等你。回家别跟妈妈提,明天见面说。”
还没等小静答应,小翔那头就挂了电话。
小静看了眼手机,确定弟弟是已经挂了电话,嘴里说着:“他这是要做什么?怪里怪气的。”
第二天,小静睡醒时已临近中午。她简单洗漱完就匆匆出了门。到了学校门口,她怕打扰弟弟上课,于是发了条信息:我到门口了,你别急,下课了再出来。
没过五分钟,小翔从教学楼冲下来、往校门口跑。
一出校门,他就殷勤地拉着小静说:“走走走,吃饭去。”
他领着小静来到学校附近的一间小馆子。这个时间点学生还没放学,店里没几个人。两人挑了最里边的位置坐下。
小翔没问姐姐,直接点了两碗牛肉粉,他对姐姐说:“这家店的牛肉粉好吃,特别有名,我知道你最喜欢吃汤粉。下课后人就多了,现在没什么人,正好。”
“你这是怎么了?忽然找我吃饭。”小静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来回摩擦了两次,递给了弟弟。
小翔四处打量了一番,将凳子挪向姐姐,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但是你不能告诉妈妈。”
小静也把头凑近了些,问:“到底怎么了?”
“你答应我,你别生气,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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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心里开始打鼓。她强装淡定,说:“不骂,你说吧。”
小翔又望了望四周,这才开口说:“亚楠怀孕了。”
小静疑惑不解,她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突然,她反应了过来:“是你的?!”
小翔马上用左手挡住自已朝向店员的半边脸,像极了做了贼、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他紧张兮兮地说:“你别喊,别喊。”
小静也怕被旁人听见。她努力让自已不再惊慌,以两人能听见的最小音量问:“你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怀孕?你们是准备结婚吗?”
小翔愁眉苦脸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她昨天告诉我的。她不敢跟她爸妈说,问我怎么办。”
小静再问一遍:“你们是想结婚吗?”
“不是想结婚。我们谈了一段时间恋爱,觉得还是不合适。几天前我跟她说分手,本来已经断了,她昨天跟我说怀孕了。”小翔给姐姐解释道,一脸无奈。
“你不结婚你碰人家干什么!她也是不懂事,谈个恋爱把肚子搞大了。”气上心头,小静没能控制好音量、大骂道。
小翔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姐姐小点声:“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做了措施的。都是我不好,没忍住。”
小静不得不小声回话:“你是真的糊涂,她的脑子也不好。怀孕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事,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
小翔蜷缩在桌子一角、求饶似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跟你商量。她不敢跟家里说,我也不敢告诉妈妈。你说这个事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小静被弟弟办的荒唐事气的一脸通红、喘着粗气,仍旧小声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店员把煮好的牛肉粉端上了桌。小翔即刻坐了坐正,小静赶紧低下头、假装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整个头都快埋进了包里。她斜眼瞥见服务员走了,才敢缓缓抬起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被惊出来的汗珠。
“先吃吧,吃完了你再帮我想想办法。”
小静嫌弃地瞪着弟弟,骂道:“吃吧吃吧,死之前也要吃口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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