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等老谢一走。琴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厨房后回了自已房间。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一进屋,她就责怪建国。
建国架起一只脚、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回道:“我能说什么?话全被他堵死了。”
琴姐顿时泄了气,她眉头紧锁,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说:“哎,没想到这个老谢这么厉害。把每句话说的不透风,我完全插不进话。”
“哼,我算是看清楚这些读过书的人了,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建国把电视一关,一脸嫌弃地说道,“表面上句句说的好听,实际上每句话都不留余地。他说什么,我都是靠自已的、我没钱、去问妈妈借钱。儿子结婚,老子出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居然说,问自已妈妈借钱。听都没听说过,就他说的出口!”
建国说着来气,把握在手里的遥控器狠狠地摔在了床上,吓了琴姐一激灵。
“你生气也没用,谁叫人家有工作还有房子。我们女儿什么都没有,能怎么办?”
琴姐后悔不迭,她总以为市里人看不起他们农村出身,哪知道农村人也这么欺负人。
“你还好意思说!”建国一个大步冲到老婆面前,骂道,“你儿子娶老婆没花钱?我们没有房子给他们住?亚楠爸妈嘴上说的好听,他们不是卖女儿。结果为了娶这个儿媳妇,我连房子都卖了!我不但钱出了,还讨不到一句好话,真的是噎死人不偿命。”
“我的祖宗,你小声点,千万别让他们听见。”
琴姐从床上弹起来、快步跑去关上房间的门。
建国的鼻孔冒着粗气,不情不愿地坐回了竹椅上。虽然怒气未消,但嗓门压低了许多:“我告诉你,老谢把话已经说死了。就算我们开口提礼金,也要不了几块钱,我还要背上卖女儿的骂名。就怪你!整天要娶市里老婆、要嫁去市里,现在好了!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把我们一家人吃的死死的。”
琴姐见老公这回是动了真气了,只得惴惴不安地立在门边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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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结了!这个婚结了也是受气,结个屁!”建国越想越气。
这下琴姐可不依了,她立马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女儿这么大了不结婚!不结婚干嘛去?她要是不结婚,我们都要被人在背后骂死!”
这话问得建国答不上来,他负气地起身拿起电视机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后又坐回竹椅上。
“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厉害,”琴姐走回床边坐下,她只敢轻声说话,“我看他又老又丑,外表完全配不上我们女儿,猜想他肯定会宠我们女儿。他昨天还把房子钥匙交给了小静,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你以为,”建国打断了老婆的话,“给把钥匙就叫宠你女儿?又不是房本写你女儿的名字。你傻就算了,女儿也被你教傻了。”
“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小静都27岁了,转眼就30,到哪去找更好的?”琴姐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活该!找不到好的就别嫁!你不是什么事都喜欢告诉你女儿嘛?不是逢人就说你女儿最听你的话嘛?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听你的?要不早点分手,要不早点结婚。拖到现在跟人家谈什么礼金?有什么资格谈?”建国揶揄老婆道。
琴姐被老公阴阳怪气地一顿指责,顾不上孩子们是否听得见,大声嚎哭起来:“我跟你说,你别气我。我不跟我女儿说跟谁说!我就是要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女儿!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要告诉我女儿!让她看清自已爸爸是个什么东西。”
“你越说越来劲了啊!大人的事,你整天跟孩子说什么?”建国瞅了一眼老婆后斩钉截铁地说,“以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我不愿跟你多说。反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小静要是结婚,肯定拿不到礼金。”
“你别整天跟我提钱。自从我跟你结婚,钱就跟我结了仇,”琴姐有气无力地来回晃着手臂,说道,“天天被你的债主追着要钱,孩子吃饭要钱、读书要钱,儿子结婚生孩子要钱。现在轮到女儿结婚了,又是钱。算了算了,我这辈子跟钱无缘,我女儿不要礼金,只要她结婚后不跟我一样,整天被人追着要钱就够了。”
“我知道,我一向在女儿面前说的话没有用,她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把我当一家之主。但是你告诉你女儿,这个婚真的结了,那男的也不见得会对她有多好。”
说完,建国跑去院子里抽烟,一直待到深夜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下午,琴姐站在院子里等女儿下班。她一看见女儿往这边走来,慌忙拿起一旁的扫帚假装扫地。
“你回来了啊?”琴姐佯装不在意地问道。
“对啊。”
小静说着准备进屋,琴姐快步走到了女儿面前。
“怎么了?有事?”小静问妈妈。
琴姐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上班忙不忙?心情好不好?”
“好啊,”小静从包里抽出几张A4纸,拿给妈妈看,“妈,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loft风格的房子。我今天在网上找的图片,中午趁刘老师去吃饭,偷偷在办公室里打印的。你看看,是不是很时尚?很有现代感?”
琴姐纳闷得很,瞧着女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难道她昨天没听明白老谢的话?还是她根本不在乎礼金的事?她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图纸,看都没看就边点头边说:“嗯,好看,你说好看就好看。老谢怎么说?”
“他说全交给我处理啊,”小静小心翼翼地把A4纸放回包里,“对了,今天他往我卡里打了一万块钱,让我慢慢弄装修的事,不够再问他要。”
我的傻女儿哟,一万块钱够装修什么啊。随便弄下水电、木工就没了。哎,也是,这丫头是头一次装修房子,什么都不懂,还在那傻乐呢。她哪知道装修又累又花钱。琴姐又问女儿:“昨天晚上老谢回去之后,跟你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了吗?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说什么?”小静扑闪着眼睛、望向妈妈。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琴姐支支吾吾地说,“你爸爸猜想。。。。。。老谢的意思是。。。。。。结婚没有礼金。”
“没有就没有呗,亚楠不是也没要礼金嘛。”小静满不在乎地回道。
琴姐把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丢,问道:“你不介意?”
“不介意啊。他真心诚意跟我结婚,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再说了,他现在手头那么紧,我要是追着他给礼金,那算什么?我是结婚又不是做买卖,”小静想了想,问,“是不是爸爸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琴姐赶紧解释,“他就是怕男方家里不把你当回事,他哪里是为了钱。我们不是卖女儿 ,我们只希望你过的好。”
女儿说的在理。人家正缺钱的时候,我们逼迫对方拿出礼金钱,要是说出去被人知道,肯定要在背后议论我们。也许,我们不要礼金,男方家里能高看我们女儿一眼。老谢有稳定工作、有固定收入,手头紧只是一时的事,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唉,没有礼金就没有吧,只要女儿以后不跟我一样天天为钱发愁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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