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跟装修工人吵了一架后,小静暗暗下定决心,每天去现场监督装修进度。
首先,她掐算好刘老师上下班的时间:九点多拎着早餐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边吃早点边看电视剧,直到中午十一点去食堂吃饭。下午大约三点,他再出现在办公室,在电脑上玩两个小时的QQ麻将。
然后,根据刘老师的作息时间,小静计划自已的时间表。每天早上八点抵达学校,在食堂买好包子、馒头之类方便又省时的食物当作中饭。争取在上午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到中午十一点左右,等刘老师一离开办公室,凑合两口填饱肚子后,骑上向妈妈借来的电动车去新房。
从学校去新房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小静计算过,走到公交车站、等车、换乘的时间加起来,来回一趟需要两个小时。相比之下,骑电动车能节省一半的时间。下午两点,她从新房出发,足够赶在刘老师上班前到达办公室。除了中午的日头毒辣,这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
小静对待装修工人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一口一句大哥称呼着。像之前一样,时不时地捎带点香烟、水果、饮料之类。装修师傅们见小静对他们依旧温和周到,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愧疚。之前,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太光彩。他们也就规规矩矩地完成剩下的工作。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小静偷偷用笔在各种装修材料上画记号,再用手机拍下照片存底。这下,他们没有机会换我的材料了吧,小静暗自窃喜。
就这么风雨无阻的在路上奔波了几个月,装修工程终于进入尾声。最开心的当属老谢,他挑了一个周末,请小静全家在新房旁边的饭店吃饭。
“这杯酒,我要敬小静,”老谢郑重地举起酒杯,对在座的所有人说,“一开始,我对小静的办事能力是有所保留的。那天,她跟装修工人闹得不愉快,我以为她会撒手不管。没想到,她坚持把担子揽下来,把事情办的很好。来,小静,我敬你,辛苦了。”
说完,老谢利索地一口干了,又给自已添满了一杯。他对建国和琴姐说道:“第二杯必须敬我的岳父岳母。非常感谢你们教育出这么好的女儿。房子装修的事,我非常满意。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我真是三生有幸。”
发表完讲话后,老谢又干了杯子里的酒。他坐下来,醉眼迷离地看向自已未来的媳妇,像珍视着刚拾到的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你跟工人吵架了?”琴姐紧张地问一旁的女儿。
“没有,就是拌了几句嘴。他们换了我的材料,我就是问了他们两句。没什么的。”小静怕妈妈担心,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真是的,什么事都敢往前冲。换材料就让他们换。你是个女孩子,跟几个大老爷们吵架,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发觉不对,应该马上告诉老谢,让他去处理。你一个女人逞什么能?万一你把他们惹毛了怎么办?新小区没住几户人,要是真出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千万不要替人出头,本来就该让男人出面。”琴姐心里又惊又气。惊的是女儿办事莽撞,好在没生出大祸;气的是老谢,没有 保护好自已的女儿。
“是,怪我。主要是我工作忙,没有时间去盯着进度,”老谢笑着给琴姐赔不是,“小静她认真负责,才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琴姐对老谢的说辞似乎并不满意。她并没有正眼看未来女婿,只是对小静说:“妈妈知道你是负责任的人,事情只要交到你手上,你肯定会想办法做好。但是,你自已要有分寸,不要事事都抢着做。有些事,该让男人出头就让男人出头。你看看你,这几个月下来,眼看着你变得又黑又瘦,人都憔悴了。”
“我没事的。男人能办的事,女人也能办好。我又不是小孩子,出了事,难道还要找大人去帮我出头吗?”小静往琴姐的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对妈妈撒娇道,“好了,别说了,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们去新房看看装修的漂不漂亮。”
琴姐对女儿无可奈何,轻轻叹了口气。妈妈在帮你都不知道,老想堵住我的嘴做什么。你辛辛苦苦地替他做事,我肯定要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不然,他哪里知道我女儿的好?你埋头苦干,他坐享其成。光一餐饭就想打发了我们,你啊眼皮子真浅。还没嫁过去就向着别人,哎 。
“是是是,我们吃完了饭一起去新房看看。小静花了很多心思的,”老谢给建国和琴姐满上了酒,说,“我妈妈昨天跟我说,床做好了,这两天就托人运过来。床是我哥哥和爸爸亲手做的,我妈妈不让厂里的工人上手。她说,这是家人对我和小静的一片心意。对了,包床头用的皮革料子是嫂子去选的,她说小静会喜欢这个颜色。”
“是嘛?嫂子挑的我肯定喜欢。”小静兴奋地回应道。
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一说人家的嫂子,你高兴成这样做什么。琴姐在一旁,越想越发愁。
建国尝了一口酒,说:“哟,你爸爸和哥哥还有这么好的手艺?那是了不得啊。靠手艺吃饭的人,硬气。你全家对你这个宝贝儿子很上心啊。”
“父母嘛,总是放心不下儿女的。我妈妈不在身边照顾我,总说她对不住我。只要能帮上忙,我家人肯定不会推辞。至于我爸爸,算不上什么手艺,混口饭吃罢了。我爸爸羡慕读书人,说读书才有前途,你说是不是?小舅子。”
小翔正吃着菜,没想到话题一下丢给他,害羞地点了点头。
“弟媳快生了吧?”老谢又开始关心一言不发的亚楠。
亚楠放下手里的筷子,答道:“嗯,医生说预产期在一月份。”
“那是快了,还剩一个月。还是你们做老师的幸福啊,生孩子正好赶上寒假,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亚楠脸上微微泛红,双手端起装果汁的杯子,对老谢说:“哪里。姐姐和姐夫才幸福。我先预祝姐夫乔迁之喜。”
老谢两眼笑成了一条缝,连忙起身答谢:“谢谢,谢谢。我也恭喜你们,小翔老师马上要当爸爸了,恭喜恭喜。”
说罢,老谢又给小翔敬酒。小翔立刻拿起酒杯,满脸堆笑地跟未来姐夫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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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姐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桌上每个人的表情。完啰,我这一家子人彻底被他拿捏住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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