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不吃不喝在家躺了两天。为了在家照顾妈妈,小静好不容易求着同事与她换了班。她叮嘱弟弟照常上下班,千万别让学校里的人觉察出什么异样。
第三天上午,小翔和建国出门上班去后,琴姐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见女儿把粥和小菜端来,琴姐面无表情地说:“你问了你弟弟吗?他想怎么办?”
小静放下饭菜,说:“他想分手。”
琴姐一拍自已大腿,骂道:“他说分手就分手?!他要分手怎么把人肚子搞大了?这个兔崽子真的是,恨得我巴不得把他咬碎了、咽进肚子里。怎么这么不听话!就像他杀千刀的爹,不是好东西、一路货!上辈子欠了他们王家的,这辈子跑来向我讨债。”
“你别太生气了。其实,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怀孕不是一个人能怀上的。他们俩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自已犯的错应该由他们自已去承担。”
“当然是他的错!难道是人家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嘛!谈恋爱就好好谈恋爱,做些混账事。他这是把自已的工作都搭进去了!才转正几天啊,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就是没吃过亏、没受过苦!”琴姐止不住的咳嗽,她摸着胸口、缓了缓气,接着说,“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买工作咱们花了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再说,谁家女儿被搞大了肚子,做父母的能不生气?她们家能甘心受这个气、吃这个亏?”
“他说是分手了才发现怀孕的。既然都分手了,肯定是两个人合不来。他们俩处不来,非要继续也难有好结果,”小静接着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不能混为一谈吧?他们家要是不服气,就让小翔上门去赔礼道歉。随他们骂、让他们打,谁让他犯错,活该!而且,她们家如果知道是分手后才发现怀孕,不至于逼着他们结婚。她父母肯定也是希望女儿婚姻幸福。非要逼他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夫妻感情不好,整天吵架,最后受伤的是孩子。”
琴姐拼命晃着手、摇着头,不耐烦地对女儿说:“我不跟你说这些。什么分手不分手、感情不感情的。你弟弟整天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什么都不懂!当初跟人家相亲,看不上人家,现在又搞大了人家肚子。你能信他嘛?信他个鬼!这个事就不能按照你弟弟的意思来办,他连个轻重都拎不清楚。”
“你的意思呢?结婚?”
“那不然呢!难不成不结婚、领着人家女儿去打胎?人家能放过你弟弟?别说工作没了,杀了他的心思都有。”琴姐喊道。
小静心里乱糟糟的,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
琴姐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其实,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这未必是件坏事。”
小静连忙问:“为什么?”
琴姐放下水杯,胸有成竹地分析整件事:“一开始,我就指望他们能在一起。虽说看家底,你弟弟肯定是高攀了。但是她家女儿喜欢你弟弟啊,这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
小静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听着。
琴姐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弟弟是不争气,但从小到大女人缘好,也算是他的福气。”
琴姐见女儿睁着圆鼓鼓的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是想他们俩好。但是相亲之后,你弟弟不同意,我只能算了,只好顺着他。不过,现在他们俩自已好上了,那就是缘分到了。可能是缘分断不了,所以怀上了孩子。”
“但是,我特别严肃地问了弟弟,他说,他想分手。”
琴姐打断了女儿的话:“这事可由不得他。福气上赶子追着他,他不结婚是不行了。”
小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忽然想通了,也不明白搞出人命的事,怎么又变成了福气。感情、婚姻、家庭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了。她原本的想法很纯粹,找一个能聊得来的人组建一个小家庭。不过,小白的出现令她明白,想拥有一段纯粹的感情,一点都不简单。她不想再去回忆这段往事、也不想再去思考婚姻有多么复杂。她只是确信一点,结婚前不能怀孕。她不希望她的孩子是一时冲动的结果,不希望她是因为怀孕而不得不结婚。
琴姐这会儿像大病初愈了一般,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她说:“等你弟弟下班回家,我们就商量下双方家长见面和结婚的事。怀孕的事根本瞒不住,万一被女方爸爸知道,肯定要狠狠收拾你弟弟。所以,要尽快办。”
“可是……”小静欲言又止。
下午小翔下班回家,居然闻到了饭菜香,他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他兴奋地跑去厨房,姐姐正在炒菜。他一回头,琴姐直直地站在他身后,他像见鬼似的地“啊”了一声。
琴姐看他那傻样觉得好笑:“怎么?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不是,我没想到身后有人,没注意。”小翔满脸堆笑,对妈妈说。
琴姐笑了笑,跟小静说:“炒两个菜就行了。不够的话,我晚上自已煮碗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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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静说:“马上好了。”
小翔目送妈妈走远。等妈妈一走,他马上问姐姐:“诶,妈妈没事了?你帮我劝好妈妈了?同意我分手了?”
小静没有回头看弟弟,干笑了两声,说:“你去客厅准备吃饭吧。”
小翔乐呵呵地走回客厅,愁云终于散开了,他竟然快活地哼起了小调。
晚上,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吃晚饭。建国和小翔埋头干饭,琴姐只盛了一小碗米饭,边吃边时不时地打量儿子。小静则心不在焉。
琴姐说:“这个周末把亚楠叫来家里吃饭。”
小翔一头雾水,他转头看向姐姐,小静马上躲开他的眼神,身子偷偷侧向妈妈那边。
小翔问妈妈:“叫她来做什么?”
琴姐义正严辞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好歹也要交代一下吧。”
“交代什么?不是都说好了吗?”小翔边说边用一只手不停地扯姐姐的衣袖。
“其实……”小静唯唯诺诺地说。
“你一直拉你姐姐做什么!事情是你自已搞出来的,你拉你姐姐有什么用!”琴姐训斥道。
小翔这才停下来,胆怯地问道:“叫她来,是说分手吗?”
“哼!分手的意思,是打胎吧?”
饭桌上,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死寂无声。
“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家做不出来。打胎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叫她来,是商量双方父母见面的事。”
“什么见父母?我没说结婚啊?”
琴姐不紧不慢地说:“轮不到你做主。这个婚,我决定结。”
小翔这下可不干了,他把手里的筷子一丢,说:“谁想结婚谁结,反正我不结。”
儿子一耍赖,激怒了建国,他骂道:“你个兔崽子,吃饭还敢摔碗!你什么玩意儿啊!桌上坐着长辈,轮得到你摔碗嘛。”
小翔立马老实了,委屈巴巴地坐着。
建国缓了缓语气,对老婆说:“结婚的又不是你。你说结婚就结婚?现在不是旧社会,让年轻人自已决定。”
琴姐不屑地瞄了老公一眼,心里嘀咕着:我就是瞎了眼,所以才跟你自由恋爱结的婚!
“现在也不光是结婚一件事,人家女儿肚子里怀了孩子。说不定啊,怀的是你们家的大孙子。我是没那个老脸让别人去打胎。你说的出口,那你去说。”
被琴姐这么一顶,建国知道不该趟这趟浑水。他一脸不爽地转头看着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已去说!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不光是孩子,还有工作呢?”
“这又跟工作有什么关系?”建国问。
“怎么没关系?要是你女儿让人弄大了肚子,你不去找人家算账?”琴姐大声反问道。
建国把桌子一拍,说:“那要打死!两个一起打!男的不能放过,女儿也要打!年纪轻轻办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完,建国发现女儿偷偷盯着他看,他连忙换上笑脸,说:“那是假设,假的。”
老公对着女儿的怂样,琴姐看在眼里、爽在心里。还是我女儿有本事,人家没说错,只有女儿能管住老公。
建国又问一遍:“这跟他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人家爸爸是校长、校长!”边说着,琴姐连拍了几下桌子,“女儿被人欺负,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再说了,事情万一在学校传开,多丢人啊,你儿子以后哪有指望升迁。”
“升迁?哈哈哈哈,”建国嘲笑老婆心比天高,“你这个婆娘不知道整天琢磨什么。他就是个体育老师,升去哪?升去当教育局局长好不好?再说,工作是我们真金白银买来的。她爸爸有那么大本事,无缘无故把人给开了?大不了鱼死网破,钱就是他收的,想脱身没那么容易。你说丢人是吧,事情传开了,丢人的是他女儿!我们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琴姐被老公说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说的全是歪理。别的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为我的儿女着想,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儿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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