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院长答应后,路曼笙快速的换完衣服,来到手术室门口,站在手术室门口,路曼笙深吸了一口气,平日里的任何一场手术都没有让她如此心慌,可是里面的人是她两世以来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是除了爷爷外对她来说待她最好的男人,这世上对她付出真心的人太少了,待她好的人也太少了,唯一的一个男人现在却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路曼笙,你要镇定,他在等着你救命,你不能放弃,也不能让他放弃。
下定决心,路曼笙打开手术室的门。里面的器材已经准备好了,她站在手术台上,头脑冷静的开始了这一次最重要的手术。
刀尖距离心脏只有一厘米,如果那个人的手再偏一点,当时陈景行人就没了,上天垂帘,让他侥幸的活了下来,让这个男人没有离开她。
取出刀片,缝合好伤口,陈景行被推进了监护病房,路曼笙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了手术室,“曼笙,景行怎么样,没事了吧。”陈老一看到她便上前满脸担心的问道。
“爷爷,没事了,他没事了,您放心吧。”安抚完陈老,路曼笙再也忍不住昏倒在地,她太累了,一天一夜,在经历了生死一线,爱人受伤,又全神贯注的执刀和死神搏斗,放松下来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今天又是一个好的天气,陈景行就在她的不远处的病床上,他睡的很安稳,胸口起伏有力的呼吸着,他还活着,还活在她身边,这样就很好。
路曼笙下床来到他身前,执起他的手,有力的脉膊声来回的跳动,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手里的老茧摩擦在她的脸上,手心的温度温暖着她的心。“曼笙,曼笙。”男人一声声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路曼笙回应着他。
男人的伤恢复的很快,十几天的时间,他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今天是他办理出院手续的一天,“曼笙,再嫁给我一次吧,我想和你有个家,我们的家,一生都不分离的家。”在病房里,陈景行牵起路曼笙的手,一脸坚定的看着路曼笙。“好,我答应你。"
一声答应,让男人欣喜若狂,男人站起紧紧的抱着路曼笙,他满眼的心疼,他要用尽余生温柔呵护眼前这个女人,抚平她心里前世的伤。
当那柄尖刀插入他的心口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完了,再也不能陪伴喜欢的女人一生了,陈景行没有想到,他的意识竟然闯进一片混沌的旋涡,在里面穿梭,最终时光停止,他出现在了第一次遇见曼笙的那座大山里。
出现在了大岭村的知青小院,出现在了十八岁刚刚来到大岭村成为知青的路曼笙的身边。青涩的年纪,路曼笙仿徨无助,在这座大山里没有人是她的亲人,也没有人是她的朋友,单纯善良的年纪她只会拿出一腔热忱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和事。
他看到年少的路曼笙被知青院里年长的前辈欺负却只能忍气吞声,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哭泣,哭完依然笑对众人,他上前抚着她的头发想要陪她说话,想要安慰她,可是现在的陈景行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他就是一团看不见的空气,没有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年少的路曼笙更不能。
她只能像个顽强的孩子一样,一次次的跌倒,再一次次的爬起,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在意,冰冷的夜里只有陈景行这一团有意识的空气陪伴着她。
“曼笙,不哭,你很好的,你善良,你聪明,你勤劳,你是最好的,最捧的。”他努力的在一边安慰着她,哭泣中的路曼笙却察觉不到有人在为她心痛。
她去山上采药给身边的人用,她去地里干活时总是最晚回去,讨好着知青院里的每一个人,在夹缝里讨生活,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她被命运所抛弃,被亲人所舍弃,这世间唯一爱她的爷爷也离她而去,来到这里,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冬天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单薄的棉被裹着她单薄的身躯,四面寒风,无处容身。
陈景行想要挡在她面前,为她遮挡那冰冷,可是他本身就是虚无,又哪里能挡的住寒风。
世上终有善心人,村里的大娘看到了女孩的难处,把她接到家里,路曼笙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陈景行也以为女孩遇到好心人,为她欢喜。
人心是世上最难看清的东西,女孩被糟塌了,陈景行一次次的想要冲上前,打死那个男人,可是他是虚无的呀,是不存在的,只像一阵阵的冷风无能为力。
村里的人不顾是非对错,辱骂无辜受害的女孩,知青院里的人恨不得跟她切清一切的干系,又有哪一个会站在她面前为她说话,她受尽了污辱却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她一次次的在暗夜里嚎啕大哭,
当听到村长竟然让她嫁给害她的人时,女孩的眼里萌生了死志,那眼神是麻木的,是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的波澜,最终爷爷临终前的嘱托让女孩没有放弃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一年又一年,
我在哪,我呢,如今的我到底在哪里,这个世界的陈景行从来没有出现在大岭村,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出现在女孩身边保护她,他痛恨这个世界无用的自己。
不,他出现了,以白骨的方式出现的,父亲一头白发,满目沧桑,母亲悲痛欲绝,伤心不已,原来在这里他早就死在了山上,没有被女孩救下,也没能救下女孩,
这一刻陈景行明白了,原来他早就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他期盼着父母能发现曼笙的苦,能解救女孩,可是父母只顾着伤心,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微不足道的村民的妻子,他们离开了。女孩继续在这大山里受着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时无刻都想要把罪魁祸首亲手宰了,可是他是一阵风,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年,女孩怀孕了,她谁也没有告诉,独自一个跑到山坡上,一次次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孩子没了,女孩眼里没有一点的伤心,只有痛快。
孩子没了,女孩亲手毁发自己成为母亲的机会,“我再也不能生了,你们就放过我吧,放我离开吧,去哪都行,求你们了。”
就算到了如此地步,她都是无力的倒在地上对着这些恶魔祈求一条生路,可是恶魔之所以为恶魔便是因为他没有人性,没有人性的人又怎么会有同情心。
女孩离不开,亲手用划烂了自己的容貌,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可是依然是绝望,女孩被殴打,被囚禁,她奢望着可以回家,做梦都在呼唤着她的家。
十二年,这十二年女孩无数次逃过,无数次被抓回,无数次的挨打,依然没有打断她离开的决心,依然没有打碎她永不垂下的头颅,这十二年来,陈景行看着女孩的人生一步步走向绝望,他从心痛,到恨,到恨不得以身相替,他不想离开,他只想陪着女孩,女孩没有依靠,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依然想陪着她。
最终,女孩还是走到了绝路,她知道,死都无法离开这重重包围的大山,最后,她放手一搏,拿起了镰刀,砍死了那两个罪魁祸首,看到满地的鲜血,女孩的眼是亮的,神情是鲜活的,这十二年来,她第一次真正的活了过来。
不止她,陪在她身边的陈景行的眼里也是激动的,在山顶上,大风狂吹,女孩从不畏惧死亡,直面生死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的一生。
此时陈景行眼前的画面再次模糊,他再一次来到了大山里,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这一次醒来的女孩眼里的神情是麻木的,表情是冰冷的,她努力的想要回城,可是最终却是一场空,依然被人逼到绝境。
这一次的陈景行出现了,受伤的他被依然善良的女孩救下了,这就是他们相遇到最开始的时候。
原来女孩是重生的,原来若不是女孩的出现他早就死在了大山里,是女孩的重生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让他活了下来。
看完前世今生,陈景行终于理解了当初路曼笙那样做的理由,也清楚了一切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想要给你一个家,一个永远不会抛弃你不会离弃你的家,没有你,也不会有活下来的陈景行,是你延续了我的命运,而我会是你一生永不放手的依靠。
经历过那样痛苦的一生,如今的女孩依然善良,只是她不会再轻易的去相信别人,但是救人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犹豫过,她依然不变。
从此以后,在我身边,你将不会遇到欺骗,迫害,伤害,而我将会用余生去守护你,让你一生安稳无忧。
命运像一根线把两个人牵在了一起。“爸,妈,我要结婚了,跟曼笙。”
陈父陈母一听心里高兴不已,儿子这些年的执念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他们都为两个孩子开心。
上一次婚礼,由于是被逼迫,没有上心布置,而这一次是他所求的圆满,从宾客到宴席,从礼服到捧花,他都是亲自布置,一点一点的把一切打点好。
“其实不用这么隆重的,简单点就好。”路曼笙换下身上繁重的礼服,看着陈景行无奈的劝道。
陈景行摇了摇头,“我们的婚礼我想要给你留下一份最美好的回忆。”他看着女孩,我要用我的一切温暖你的心,让幸福覆盖掉你所有痛苦的回忆。
到了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路曼笙依然仿佛自己身处梦中,她站到陈景行面前,神情郑重的再一次问向他,“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真的想好了要同我过一生吗?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曾经,你可能--"
没有等她把一切说完,陈景行上前抱住了她,“曼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在一起一生不分离,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和阳阳陪着我,有我们的家。”他看着女孩忐忑不安的模样,他不想女孩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的痛苦剖开,让过去的一切再次展现在她的面前,一切都已经过去,而未来有他在,只有幸福,不会有痛苦。
“爸爸,妈妈,你们要在一起了吗,是不是以后家里既会有爸爸,也会有妈妈,对了。”阳阳抓起身后的小舅舅,“还有舅舅,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是吗?”跑到他们身边,孩子通红的小脸微微抖动着,明亮的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们。
“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爸爸以后会陪着你长大,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陈景行一把揽过儿子和妻子,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和妈妈是一家人了,小舅舅,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阳阳高兴的欢呼着。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阳阳已经沉沉的睡下了,路曼笙和陈景行迎着夜色走在大街上,“景行,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是不是早就会和周文文在一起了,是我的出现破坏了你们的感情吗?”
这件事一直是压在她心底的一根无法拨掉的刺,扎痛了她自己,也扎痛了别人,明天就是婚礼了,路曼笙最终还是把压在心底的话问出了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陈景行感到很不可思议,他正视着路曼笙:“一直以来,文文在我心里就跟我的亲妹妹没有区别,你说我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吗,从始至终,我心动过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路曼笙的额头,“再说了,如果没有你的出现,现在的陈景行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呀,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有你才有我。”
没有重生的曼笙,陈景行不过是大山里一具无名的尸骨,没有曼笙心底的善良,哪里会有今天站在这里的陈景行,当初醒来时的全心依赖,后来日渐相处中的心悦之情,再到后来日久生情的夫妻之情,他们之间不只有爱更有斩不断的依赖,他离不开路曼笙,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他从来没有一分一秒的忘记这个女人,她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占了他全部的心,又怎么可能装的下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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