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说话呢?”外面走了一圈,衣服上沾染的寒露怕宝宝因此感冒,一进屋就给换了干净家居服。
隐隐听见窗外说话声,抬头看徐斯进来,于是顺嘴问道。
“贾婶,她问绾绾过百日的事。”
徐斯打开暖气片,感受到房间温度慢慢升腾,他又摸上开水瓶,倒上两杯热茶,一杯递给妻子。
“喂奶呢,不喝茶。”
徐斯低头稍稍吹凉说:“不浓,喝一口驱驱寒。”
抿了小口,五脏六腑瞬间舒畅。
“等宝宝吃完奶,你睡会儿,我来带她。”
静姝确实有些犯困,上眼皮半耷拉,沉重的疲惫感侵蚀全身。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她立马倒头就睡。
“嗯。”倦怠的鼻音,仿佛身体被抽空,没有一丝活力。
徐斯怕她困得倒下,连忙坐旁边护住她后腰。没有人说话,房间只剩女儿吧唧吧唧吸吮奶水的声音。
吃饱一边后,小人儿从善如流放开它,然后双手抱上另一边继续哒哒吃。
徐斯耐心等女儿畅饮结束,动作轻柔地帮妻子整理衣衫。随即将孩子抱离,竖抱着给她拍嗝。
静姝哈欠连天,眼皮似有千斤重,浑身如棉花般松软,甩掉鞋子两腿钻入被窝,几乎沾枕秒睡。
窗外细雨绵绵,屋内温暖静谧。趴在肩膀上的女儿也已熟睡,发出匀长呼吸,徐斯扭头在宝贝女儿耳边落下轻吻,接着走到床畔为妻子掖紧被角。
孩子有专门睡觉的小床,是徐斯特意找木匠按照医院那种款式做的,用的实木,周围护栏还刻上了花纹,以及女儿名字—徐江绾。
徐斯守着娘俩睡了个超长午觉,待静姝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半。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
左右摸索,没看到女儿的刹那,毫不夸张,脑门直飚冷汗。
“醒啦?”
静姝正弯腰穿鞋,徐斯见老婆状态不对,再开口便带着疑惑和关切:“出什么事了。”
“宝宝不见了。”
徐斯:“?”
“宝宝在这儿啊。”话音未定,静姝同时抬头,宝宝正好好地待在丈夫怀里呢。
她匆匆套上鞋子,拍着胸脯劫后余生般说:“吓死我了。”然后从徐斯手里接过宝宝,闻着熟悉的奶香味,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正常。
“做噩梦了?”
“嗯。”
“外面雨停了,怕宝宝吵你,就抱着她出去走了两圈。”
“冷不冷啊。”
静姝检查闺女两只小手,……嗯,挺暖和。
“在巷子里碰到吴大妈,和她聊了会,她说刚经历生产的女人得喝鸽子汤补气血,你晚上睡觉常常手脚冰冷,生完孩子也没见缓和,想来身子骨仍旧虚弱。”
“这时上哪儿去弄鸽子。”
“吴大妈有路子。”
静姝眯起眼睛,携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难怪,我说吴大妈怎么突然跟你聊起女人事。”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吴大妈打的什么算盘,徐斯自然清楚,不过他无甚在意,“没关系,咱们不妨试一试,顶多花点钱嘛。”
临近傍晚,徐斯沿着巷子来到胡同深处的吴大妈家门口。他没有进去,就等在院子外边儿。不多时,吴大妈现身,对他压低声音说:“走。”
徐斯推着自行车,吴大妈前面领路。
他们抄的小路,七拐八拐,绕出巷子走上坦阔街道。
然后徐斯载着吴大妈,在其指挥下来到一户老房子门前。老房子从外观看,像旧时高官达贵住过的豪门宅院。可惜经过岁月洗劫,早已物是人非。
吴大妈左顾右盼,跟做贼似的谨慎敲门。
数秒之后,里头的人拉开大门,示意他们快些进去。
砰—回头一瞧,长相朴实的矮个男人满脸和善地同他们打招呼,喊吴大妈:“二姑。”
徐斯颔首回礼,默默走到一块没被青苔覆盖的干地面上,抬眼环顾四周,屋子竟荒凉衰败至此,残垣断壁,处处杂草丛生。
吴大妈拉过侄子,附耳低语。
男人点头,转身往里去,眨眼功夫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鸽子出来。
“早上抓的?”徐斯探手,鸽子体温温热。
“对,晚上喝最新鲜。”
个头不算小,徐斯表情淡然问:“多少钱?”
“六块八。”
徐斯扯了扯唇角,没吭声。
吴大妈人精,打哈哈对她侄子说:“小徐跟我住一条巷子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街坊,你喊少点。”
她侄子仿佛很为难,面色纠结,最后忍痛说:“行,看在我二姑份上,可以给您把尾数抹了。”
69書吧
谁知徐斯话锋一转,问:“你这儿除了鸽子,还有哪些野货。”
男人眸光微闪,张嘴就要撒谎。
徐斯半抬手,“我平时比较忙,懒得一趟趟来,你要有就给我瞧瞧。要没有……”他抬脚欲走,意思你要遮遮掩掩,我连鸽子都不买了。
吴大妈皱眉,眼神示意侄子别端着,赶紧松口,肥羊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有有有,我给您看。”
里屋用尼龙袋覆盖的野物大大小小七八只,大多是鸟类,剩下的有两只野鸡,一只野兔……
“这装的什么?”徐斯用脚尖踢了踢杂物旁边的黑色袋子。
“呃,野山羊。”
徐斯提起裤脚半蹲下身,揭开袋子前,还礼貌问了句:“可以看看吗?”
“……可以。”
揭开袋口,徐斯挑眉:“怎么只有半边。”
“那半边下午卖掉了。”
徐斯没有过问男人野物的具体来源,他拍了拍掌心灰尘,起身:“山羊什么价位?”
“都是熟人,您诚心要,我就给您个实价,收二十五。”
徐斯:“刚刚那只鸽子加上这半边山羊,二十六。”
“二十八!”
徐斯不语,坚持二十六。
吴大妈见徐斯态度强硬,便开始打感情牌,说他侄子家境贫穷,有生病老爹要伺候,冒着生命危险去深山打猎,拼死拼活赚点钱不容易。
“小徐啊,我敢打包票,我侄子开的价,真没赚你多少钱。外面供销社买点肉,八九毛一斤还要票,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野山羊。”
“吴妈,黑市肉价我大致清楚,总之,二十六,您如果觉得亏,大可不卖。”最后一句,徐斯将视线转移至卖主脸上,声音平淡,让人察觉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买不买都可有无可的样子。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