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带着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押着罗通,一进黑龙山口,程咬金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点底也没有了。等来到跟前,看见北国兵了,也搭上话了。
番兵喝道:“什么人,站住!”
程咬金咳嗽了一声,这主意就来了,不管怎么样,事逼到眼前了,程咬金把胸脯一挺,说:“呀呔,快快往里禀往里传,禀报你们元帅和赤壁宝康王得知,就说唐王李世民派程咬金送罗通来了。”
兵丁一听,“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让我给你往里禀,说你送来一个罗通?”
“对,送来了一个罗通。”
“那好吧!你等着。”兵丁进去往里禀报去了,时间不长,就听里边,“当当当”,三声炮响,惊天动地,接着牛角号声,从里边出来一些兵丁,往两边一分,呵,看这帮人穿戴整齐,各拿刀枪,分列两旁,令人可怕,程咬金吓了一跳,眼睛眨巴眨巴的,心想:这是要干什么呀?接着在里边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金皮大令,高声喊道:“哎……哪个是程咬金呀?”
程咬金一看,这小子手里拿着金皮大令,就明白八九分了,把胸脯一挺,大拇指一挑说:“在下便是。”
“哟,你就是啊?我们总督有令,叫你随令而进。”
程咬金“啊”了一声道:“啊……叫我进去,是叫我一个人进去,还是叫我们这帮人都进去呀?”
“叫你一个人进去。”
“这是你们大总督左车轮说的?”
这兵丁一听,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啰嗦。
“叫你一个人进去,就你一个人进去,你哪这么多废话。”
程咬金说:“那不对,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两国在阵前打仗,我是奉王命而来,要见你们的总督和你们的王子,既然你们元帅要见我,就应该说个‘请’字,难道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这个传令兵眼珠转了一下说:“老千岁,我这就是请你进去。”
程咬金一听,说道:“这就是请我进去,好吧!我这回也不挑你们的不是了,等见到你们总督,有什么话再说吧!”回过身来,对秦怀玉、宝林、宝庆说:“你们要好好看着罗通,这帮人如果哪个敢进前无礼,你们就别客气,该杀的,你就给我杀,该宰的,你就给我宰,还是那话,他们要不欺负咱,咱们也不欺负他们,你们等着我的回信。”说完冲秦怀玉使了个眼色,秦怀玉就明白了,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记下了。”
“那好吧!”程咬金说完扶着肋下的宝剑,迈着四方步,大模大样地往里走,来到营门这里,守门的兵丁说:“这位老千岁,你看你肋下带着防身剑,你身后怎么还掖着斧子啊!这不太好吧!进营寸铁也不能带。”
程咬金说:“啊……我明白了,你们害怕,不让带兵器进去,那好,我就不带这买卖了。”
程咬金把肋下的宝剑摘下来,把身后的斧子也拽出来,交给一个兵丁说:“这东西你得给我保护好,我这是受过皇封的,要是给我弄丢了,拿你的脑袋也赔不起,你懂吗?”这北国兵似懂非懂地说:“好、好,你放心吧!我好好地给你保护着。”
看起来这北国兵的心眼也怪实在的,程咬金就随着这位传令官进来了,他往里这么一走,就觉得这座黑龙山可不比牧羊城,别看是个山,也修下了三道石关,各个关口都有人把守,不问可知,到处都有埋伏。一杆大旗,一伙兵,这三道石关都有垛口,都有护身栏,看来这座山,是一将把守,万将难得的地方。心说:怪不得赤壁宝康王一直不服呢?就是这次二路人马到了以后,兵合一处,他虽然打了败仗,只因为订下屠炉公主这门亲事,才勉强答应和好,这回屠炉公主死了,这就更勾起他们的愤怒,要跟大唐决一死战了,怪不得呢!原来他有这样一个山势,这座黑龙山是他的一个养兵之所。程咬金的心里更觉得有点害怕,可是脸上并没有带出来,往里走脚步还是噔噔的,进了石关之后,大概就是帅府辕门了,让程咬金在外面等着,兵丁就传进去了。一会儿的功夫,里边传出话来:“我们元帅有请程老千岁,随令进帐。”
程咬金一听这还差不多,还有个请字,进帐之后,程咬金就说:“左元帅在哪里?左元帅在哪里?老朽程咬金来也。”嘴里说着,心里想:上次我骗了他回京搬兵,这次来恐怕是屎壳郎驮着个坯头——够呛,不管够呛不够呛,反正我也豁出去了,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的疤吗?
程咬金想到这里,抬头一瞧,嗬……好一个威武的帅府辕门呐!辕门外边,站着八个人,一边四个,都是盔明甲亮,手拿兵器,怒目横眉的样子,甚至有人吩咐一声,这要上来,一下子,就能把程咬金碎尸万断了,这辕门的大门是红油漆的门板,黑油漆走的门边,铆的铜钉足有碗口这么大,一边一个虎头,虎嘴里叨着个大铜环。都是汉白玉的台阶,方砖铺着地。往里一看,左右摆着刀枪架,这边是刀、枪、棍、杖、戟、槊、叉、环、镗,那边是鞭、锏、锤、杵、钩、剑、拐、镰、斧,二九一十八种兵器,两边还摆着什么大砍刀、小砍刀、红缨枪、象鼻子刀、九耳八环刀、锯齿飞镰刀,还有各式各样的枪,两边站着的那些兵,都是一色的军衣号坎,各拿兵器,往那里一站,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程咬金一看,“嗬,好小子,这不是成心摆阵势,给我看吗!”
再往里一看,有各式各样的旗,迎风飘摆,有大将旗、先锋旗、偏将旗、牙将旗、帅字旗,再往里走可能就是帅帐了,好家伙,那就更威武了,捆绑手、刀斧手、指令官、传令官、中军官、击鼓官,站立两厢,都呲着牙,咧着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在乎的,不用问,中间那张桌子后边的位子,一定是帅位了。
程咬金迈步往里走,看两边的将官,盔明甲亮,各扶兵器,都像煞神附体一样,往正位上一看,坐的不是大元帅,而是赤壁宝康王,在上垂手坐的是左车轮。程咬金进来看见赤壁宝康王和左车轮,把拳一抱说道:“赤壁宝康王,左元帅,一向可好啊,老朽程咬金这厢礼过膝了。”说完给他们深施一礼,但他并没有下跪。
左车轮看到程咬金,那真是白眼珠起红线,血灌瞳仁,想起了上一次,上了你的当,受了你的骗,把我坑的好苦啊,想到这里,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喝道:“嗯……来者可是老蛮子程咬金!”
程咬金愣了一下,哈哈一笑说:“怎么,左元帅,不认识了?正是老朽程老爷。”
“程咬金,你见了我家康王为何不下跪?你是我国的下邦,为什么见了上邦不叩头?”
程咬金把头一歪,把脖一梗说:“不对吧!你们是上邦,谁给你们立下字据了,现在两国战争还没平息,未分胜负,没打仗之前,你们是年年给我们进贡,岁岁给我们称臣,正因为你们不服,两国才动起干戈。虽然说现在的仗打到了这个地步,但是还未分胜负,我们见了面,人讲礼义为先,树讲枝叶为圆,我来到这里抱拳给你们施礼,来到你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你们大身不欠,我先给你们施礼,我觉得很失我老程的身份了,按正理说,现在的仗还未分胜负,我们国还是你们国的上邦,我是上邦之臣,你们应该给我施礼让位才是,起码也得给我个座位,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反而挑起我的不是来了,你说咱们是应该谁挑谁呀,嗯?”
程咬金那嘴是不饶人的,他这么一说,把左车轮闹得倒没话了,心想:是啊,人家说的是理呀,过去我们是属国,现在的仗还未分输赢,人家仍是天朝大国,是我们不服,两国才打起仗来,想到这里,用手一拍桌案说道:“程咬金,我不和你论上邦还是下邦,现在的仗还未分胜负,你既然来见我们,必然是有求于我们的。”
程咬金说:“那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求你们呢?”
赤壁宝康王一看,大元帅左车轮这么说,这话也跟不上去了,就把手一摆,那意思就是不让左车轮说了。忙把身子欠了欠说:“下面来的可是鲁国公程咬金,程老千岁吗?”
程咬金一听说道:“正是在下,康王一向可好?”
“程千岁不必客气,来人呐,给老千岁搭个座位,老千岁,不要见怪,只因为你上次骗了元帅,未免见了面他有些气愤,望老千岁多包涵,来来来,请坐,请坐。”
程咬金说:“这倒是小事,我不怪。”程咬金说着就坐下了。
康王说道:“程咬金,莫非这次你又来骗我们不成?”
“不不,不是,康王,上次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你说我骗了你也好,埋怨你也好,总之,你们是上当了,这也说明是我程咬金的本事,报国的忠心。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因为两国联姻和好,你家公主嫁给我们少保千岁,不料你家公主自尽身亡,事先说明,不是我们少保杀的她,也不是我们宰的她,更不是谁逼她死的,是你们公主到了我们唐营,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什么都不对她的心思,一气之下,她就抹了脖子。这个事不能都怪我们,我们皇上呢,是个仁义之君,不能说人死了,就算完了,人在人情在,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把少保千岁给绑上,让我程咬金给你把罗通送来了,让康王你发落。因为公主是你的女儿,罗通是你的姑爷,虽然是拜了天地,尚未和房,公主死了,有些话我们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现在,我把罗通交给你,你爱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吧。论国法,你是一君,他是一臣,咱们两国做为唇齿之国了;论家法,你是他的岳父泰山,他是你的姑爷,怎么发落你都有理,不过我的把话说到前头,我们皇上把人给你们送来的目的,康王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从内心认为两国的仗不打了,就此罢休了,你就应该是是非非弄个明白,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中原的皇上绝对让你过得去,如果你要不听,你打算还要打的话,那也不要紧,我们听你的。不过,我把人交给你,究竟怎么发落,那就看你怎么认识这件事了。”
总而言之,程咬金总想把这个话说的圆满一点,缓和一点,那意思就是,你们别杀罗通最好,我怎么带来的,你就叫我怎么带回去最妙。赤壁宝康王明白了,点点头说道:“程咬金,既然李世民让你把罗通给我送来了,这就说明李世民这个皇上确实不错,但不知罗通现在何处,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程咬金说:“保护我们少保千岁的,就是我们四个人,秦怀玉、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还有我程咬金押着罗通来的。”
“好,把他们都给我押进来,我要看看是不是罗通。”
“那还有错吗?”
时间不大,有人把罗通、秦怀玉、宝林、宝庆,这几个人给押上来了,他们几个往里走的时候,这心里也一个劲地直嘀咕,这是羊入虎口,不知能不能回去,看这个举动,这个厉害劲,是够呛!害怕倒不是,说心里一点也不嘀咕,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少保罗通,心说:父王啊,父王,孩儿把事做错了,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干嘛非把我送到这里来呢?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走,来到里边,面冲外站在那里,也不下跪,也不搭话,发绺子胸前垂着。
康王一拍桌子喝道:“下面站的来人,你、你、你可是那二路元帅,少保罗通吗?”
罗通把发绺子往后一甩,把脸一仰说:“正是你家少保千岁。”
“嗯……我把你这个不仁不义的小冤家,你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赤壁宝康王,你叫我下跪,但不知跪者何来?你又不是我的上邦之君,要说你是我岳父的话,我和你女儿虽然拜了天地,但尚未和房,你女儿就自刎身亡,我又不敢称你为岳父,你让我跪什么呢?”
康王一听这个气呀:“罗通啊,罗通,到如今你还这么傲气!难道论哪一方面我都不值得你一跪吗?来人呐,把他给我推出去斩!”
程咬金一听,忙说道:“慢着,干嘛要杀呀!”心想:唉!罗通,两国要和好比什么都强,公主跟你虽然还未入洞房,可是也拜了天地了,再者说人家的年纪比你大得多的多,就冲这三方面你也得跪一跪。想到这里,冲罗通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我这可不是逼着你呀!
罗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长叹了一声说:“好吧,也只好如此了。”说完,单腿下跪,就跪在了地上。
赤壁宝康王一看,心说:好小子,可真厉害呀,看来是头可断,膝不可曲啊!单腿打千给我跪了一跪,还得程咬金说半天情。
康王说:“罗通,两国打仗,各为其主,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因国仇才有了私恨,只因两国和好了,我才把女儿许配与你,我并不是被你们打服了,你知道吗?我的女儿也愿意嫁给你,可为什么要自杀呢?”
69書吧
罗通说:“你的女儿为什么死,我也不清楚,我们俩人拜罢了天地,还没饮交杯酒,我就到厅房去敬酒,等我回来一看,她就自尽了,究竟为什么要自杀,那我就不知道了。赤壁宝康王,事到如今了,我的父王把我绑上,命老千岁把我给你送来了,要杀你就伸手,吃肉你就张口,杀剐留存,任凭于你,我罗通什么话也不说了,服与不服那就在于我了。”
康王一听说:“你凭什么不服?”
“当然了,如果我得罪了你的女儿,你杀了我,我不屈,如果两军阵前打仗,我输给了你,你杀我,我也不屈,就这样,我死了,也是不明不白的。”
程咬金一听,说:“对对对,罗通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赤壁宝康王你听明白了吗?”
赤壁宝康王回过头来看看左车轮,俩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康王说:“程咬金,我跟你说明白了,你这不是把罗通送来了吗?罗通既然来了,他也就别回去了。”
“什么,不让回去了?”
“对,你把罗通送来了,证明了你们皇上是个明君,公主不管是怎么死的,反正人是死了,对吧?”
“对,那倒是。”
“那就行了,这尸体不是还在你们大唐营吗?这样把罗通给我留下,你回去告诉你们唐王李世民,我说出三件事,他如果能答应,罗通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把他送回去。如果不应,是杀是剐那就任凭我了。”
“但不知哪三件事?”
“第一件,让你们李世民给我写降书顺表,你们得归顺我们北国;第二,我的女儿死在你们中原,要按你们中原的讲究,把我的女儿金顶玉葬;第三,两国开兵打仗,我们丢失了关关寨寨,人吃马喂耗费的一切钱粮,都得你们中原给我们偿还,战死的将官,得给他们修坟立碑。如果他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我就把罗通给你们送回去,我们决不另眼看待,如果你们要不放心,你们不是来了好几个人吗?可以留下一个跟他做伴,程千岁,你看如何?”
程咬金心说: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糟了,要把罗通给留下,我们皇上把这件事办错了,有心说不答应。
赤壁宝康王眯着眼睛说:“程千岁,你看怎么样,你实在不愿意回去,那也没关系,我把你们几个都留下,我可以通知你们皇上,如果他答应了,我把你们都放了,如不应,我就把你们都杀了,要不然你就听我的话,留下罗通做压账的,其余的都回去,程千岁,你看怎么办好啊?”
程咬金说:“赤壁宝康王,既然是这样,你让我们几个人合计合计行吗?”
康王说:“好吧!”
程咬金、罗通、秦怀玉、宝林、宝庆,这五个人到了一块,程咬金可咧嘴了:“我说爷们儿,这回可是冻豆腐拌不开了,把鱼卖完了,光剩抓虾了,你说叫我可怎么办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这、这、这可怎么办好啊?”
罗通说:“程老千岁,我看你们都回去,就把我自已留在这里,杀剐存留任凭于他,他叫你们说的话,你回去也别说,干脆禀报我的父王和大元帅秦琼秦叔宝,让他们调齐人马,开兵打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要管我!”
程咬金说:“那可不行,不管怎么样得等我回去再作商量啊!”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到一块,怎么办呢?这小哥几个都不愿意回去,都愿意在这里陪着罗通,死就死在一起,他不说派人给我们营中送信去吗?就叫他们送去吧!我们就都不回去了,我们有什么脸回去,把罗通一个人扔到这里不管。
程咬金把手一摆说:“不,既然你们都拿不定主意,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回出来就我们几个,你们都得听我的,该回去的,都得回去,你们几个商量,谁留下和罗通作伴,剩下的都跟我回去!”
这几个一听,异口同声地说:“我留下!”
“那不还等于一样吗?”
秦怀玉说:“四叔,还是把我留下吧!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程咬金看了看罗通,又看了看秦怀玉,也就只好如此了,心说:就这么办吧!暂定脱身之计。想到这里,对秦怀玉说:“好吧!就这么办吧!”留下了罗通、秦怀玉,这三个人回唐营,于是,才引出了攻打黑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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