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醒,凡心讨来纸墨。
她将纸铺平于桌面,又将右手衣袖挽于肘腕之上,点墨,执笔,稍作停顿,回忆那女子的特征,圆脸,长发,薄唇,杏人眼,她大致勾勒出一个轮廓,细细端详,颇为满意。
“老头,你过来瞧瞧,画的怎么样?”她将笔放下,询问道衍的意见。
“有七八分像了,只不过”道衍顿了顿。
“怎么了?”凡心以为他要给出什么意见。
“只不过你把她美化了些,她这脸,这眼睛。”道衍指着那两处说。
“应该是扭曲的,饱含着恨意的。”
一想起这两次见面,他就觉得惊悚得很,每一次都是夜黑风高时,每一回都是生死搏斗间,无异乎是死里逃生,她那阴森的笑,惨白的脸,在他脑海中,这辈子都挥之不去了。
“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把她画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呗。”
凡心难理道衍那一已私欲,而是将提起那张纸,将未干的墨迹,吹了吹。
“我看也差不多。”道衍点头附和,凡心形容的很贴切,这的确是那邪祟的特征。
“照你那么画,怕是没人认得出她生前的模样了。”
凡心这么一说,道衍又觉得在理,可对那邪祟,他实在是没好感,望着那轮廓,还算长的清秀,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瘆人呢。
69書吧
“这溪尘又去哪摸鱼了。”凡心环顾四周,没看着人影。
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一点没有团队意识。
“不知道,可能还没醒吧。”道衍淡淡道。
“我们现在要等他吗?”他又问。
刘管家养伤,没人找茬,让他们也自在了些,至少在府内也是畅通无阻。
“还是别耽搁了。”凡心叠好那画像,就往外行去,她这么着急,一则是为了自已,二则是为了胡元若,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这小事,我自已去就行,你脚不方便,先在这儿养着。”
考虑到他的年岁,而且这辨人,随便抓个府邸的人就可以了,没必要折腾这老头。
出了门,长廊下,凡心第一个碰到的人,竟是柱子,他低着头,朝大门的方向行去,凡心出声叫住他。
“柱子哥,你要出府吗?”
柱子停下脚步,看清人后,摇头微笑道,“没有,我只是去处理点事情。”
他呆在这里时间不短,或许能够认识这画像中的女子,于是问,“柱子哥,我能不能耽搁了一会。”
柱子视线一直往那大门的方向瞟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一会,不会误了你事的。”凡心淡笑着,展开手中的白纸。
柱子虽有些急,但还是应了凡心的请求。
“你认识她吗?”她轻声问。
柱子上下打量着,聚精会神好一会,才确定道,“这个不认识”
凡心有了点数,昨日那三人,并没有敷衍,她的确不是这里的人。
“会不会是老爷生意上,来往的?”凡心猜测道。
既不是宅子里的人,那么就是其他渠道认识的人了,总不能无缘无故冒出来,又不问青红皂白的做出这等事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自已只是一个杂役,虽很努力的向上,奈何前面还有刘管家那座大山压着,他怎么也越不过去。
“你去问问刘管家吧,他时常跟在老爷身后,或许他认识。”
是啊,刘管家或许能认识,只不过他们结下过梁子,问他,会如实相告吗?
“凡心,我就先去忙了。”柱子打了个招呼,形色匆匆往外行去,凡心视线定格在他行走的方向,这柱子比刘管家不知好了多少,当初为何选了姓刘的当管家呢,阿谀奉承难不成比办实事还重要?
凡心将视线收回,将画像揣好,打起精神,再讨厌刘管家,再不想与他接触,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刘管家住所不远,只需穿过一个长廊,他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凡心清楚的看到刘管家如今的那副模样。
脸肿的像个猪头,周遭被白布包裹着,原本眼睛就不大,现在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嘴唇厚的像香肠,那张脸,除了耳朵,其他的地方,都比平常大了一倍。
凡心觉得,现在刘管家的长相就跟上次她在戏文上看过的一个主角长相大致相同了,讲的就是那‘天蓬元帅投错了胎’。
这摔得也实在是太惨了,果然得罪那溪尘,不是什么好下场,凡心都差点动了那恻隐之心,可是啊,刘管家一开口,凡心又觉得,摔得好,怎么没将他摔成哑巴呢。
“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跟爷滚出来。”都这样了,刘管家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既然被发现了,凡心干脆大方的推门而入,嘴角勉强咧出笑意,“刘管家,是我。”
看清此人,刘管家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那远看都觉得像猪头,这近看,就更像了,摔得好,凡心差点就鼓掌了,转念一想,她是来求人办事的,算了,还是别得罪的好。
“没有,我听说您受伤了,特意前来探望的。”凡心那脸上的笑,可谓是相当的假了。
刘管家视线在凡心身上游走,凡心被他那双眯眯眼打量着不自在,难不成,这刘管家这么聪明,还能看出她的意图?
“既然是探病,什么东西都不带,乡巴佬,就是寒酸。”
这刘管家都这份上了,脾气心性是一点没变啊,乡巴佬怎么了,往上面数三代,谁都是村里人,况且你也只是一个管家,还不是主人家,更不是家产万贯,这都用鼻子看人了,若是有一天发达了,岂不是都能飞了。
“刘管家说的是,我本来也想买点什么的,只不过现在我根本出不去,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凡心不动怒,反倒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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