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尘并不打算理会,又别过头去,换了个姿势,凡心没打算放弃,又跑到他跟前站着,反反复复好几次,就算溪尘想不搭理,可当你闭着眼睛之时,另外一人,就在你面前瞧着,看着,这叫他如何睡得着?
“你到底要做什么?”溪尘似是无奈,问。
见自已计谋得逞,凡心露出微笑,在他身畔蹲下去,道,“咱们继续聊聊?”
“聊什么?你身上也没什么秘密让我感兴趣的。”溪尘慢悠悠道。
“我没有,可你有啊,你看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几经生死,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了,若都不了解你,多说不过去,其实我也不是想知道什么秘密,就是想多关心关心你,那以后遇到什么事,我还能出出力,帮衬帮衬的。”
凡心想要探知他人的秘密,说的大义凛然,冠冕堂皇,溪尘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冷笑了一声,看着她,一阵无语凝噎。
“你放心,我的人品,绝对是信得过的,该说的绝对不说。”凡心拍着胸脯道。
“那不该说的,就说出去了?”溪尘挑眉道。
“不该说的,那更不会说了。”凡心正色道,这溪尘聪明的很,一点套都不进。
“若是说了呢?”溪尘斜睨着眼道。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凡心佯装的特别伤心、难过的模样。
“你的心思全在脸上。”溪尘冷哼了一声,淡淡道。
有这么明显吗?凡心摸了一把脸,她不过是,知道之后,以后又能取笑溪尘,又能威胁的,多了个筹码,免得随意被他给拿捏了,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被看穿了?没道理,太没道理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多管理表情才是。
“那要是说出去,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她举了三个手指,发誓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不够狠”溪尘摇头否定。
“那你说,你说怎么办?”凡心道。
“这样,这事要是被传出去,你这一辈子翻不了身,发不了财,穷困潦倒,家徒四壁,饥寒交迫,身无分文,捉襟见肘,身无…..”
溪尘一连说了好几个,凡心越听脸越黑。
“停停停”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阻止,“你这也太狠了”
这溪尘实在是太了解她了,这一堆堆,全说到她心坎上了,嫁不出去可以,穷那是万万不行的。
“我觉得还行吧,你要是能答应,我就相信你了。”溪尘浅笑道。
凡心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行行行”
谁让她太想知道了呢。
“开始吧”溪尘淡淡道。
“什么?”凡心还在装傻,想着只要不起誓,全不当数,可猴精猴精的溪尘,哪会给她这机会。
“起誓”溪尘道。
凡心不情不愿,竖起三根手指,道,“我起誓,若我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一辈子….”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穷困潦倒,家徒四壁。”溪尘提醒道。
“我自已说。”她一咬牙,一跺脚,微闭着眼睛,鼓足勇气,道,“我起誓,若我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我就一辈子穷困潦倒,家徒四壁,身无分文,无法翻身。”
她放下手指,愤愤道,“行了吧”
“可以可以”看来溪尘还算满意。
“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了。”凡心往溪尘那边又靠近了半分,瞬间来了精神。
“你想知道什么?”溪尘回望了她一眼,幽幽道。
“首先第一个,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道门中人?”
从狗头老道,再到牛鼻子老道,溪尘仿佛对道门中人颇多意见。
凡心能想到的不过是因为是他,千年前,溪尘被关押,是佛道高僧所为,前因后果,这才引得溪尘如此讨厌吗?可讨厌归讨厌,老头好几次落险,溪尘都会毫不犹豫出手相救,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也不单单对道门如此,对佛门之人亦是如此。”溪尘毫不掩饰,坦然道。
“为什么?是因为你当初的被关…..”凡心提的很隐晦。
“那倒不是”溪尘微微扬首,冷笑道,“我看不惯他们那副假仁假义,整日将那满口的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以自已的标准去衡量万事万物,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万物就应该由他们做主?由他们衡量?”
“我偏不想让他们如意,我选择的路,又何需别人指指点点。”溪尘掌中托起一片枯叶,似是细细端详,又似心不在焉。
特立独行,还是另辟蹊径,此刻,凡心只透过些只言片语中知晓,溪尘与他们之间的恩怨颇深,误会颇多,是是非非已过去千年,当年之事,亦无从知晓,无处查证。
“你….”凡心犹豫片刻,不知该不该问,从遇到溪尘第一次起,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心头。
“你是想问,当初为何会沦落于此,又为何在那暗无天日里,度过了千年,当年一念之间,又做了何孽?是吧。”
溪尘仿佛猜透了凡心的心思,他一脸轻松脱口而出,但凡心还是察觉出他那语气中,透着丝丝的落寞与苦闷,凡心一时哑口,她内心隐隐生了一丝罪恶。
“其实,过去的……”她想要安慰溪尘,想要告诉他,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是看到现在,看到未来,可这话,还未出口,就被溪尘打断了。
“当初他们说我偷了佛莲,又取走腾蛇之心。”说到这里,溪尘神色肃然。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凡心脱口而出问,与溪尘多天相处,她多少了解一些,他为人虽孤傲了些,但对于偷鸡摸狗之事,他还是不屑的,若真是他拿走,定是光明正大,人尽皆知。
“解释?”溪尘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冷哼了一声,又道,“众口铄金”
这句话不假,纵然你如何解释,众人皆如此,你一人又如何挡的过?
“那东西应该不是你拿的吧,最后知道幕后之人了吗?”凡心笃定问。
闻言,溪尘微微扬首,目光闪烁,似是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当然是我了。”
见他承认,凡心愕然了,她怔怔问,“为什么?”
“逃不过,说不了,还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意。”他冷冷的抬起眼眸,继续道,“如此这般,我也不算白白担了这虚名。”溪尘又将两手放于耳后,顺势躺回那草堆里。
凡心目瞪口呆的看着溪尘,想过溪尘无处辩解,为所有人误会,也想过因为此事,他会事过之后,寻找机会,找到诬陷之人,卷土而来,打击报复,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法,去解决,诚如他所说的,逃不了,说不了,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做了此事,这的确符合溪尘的性子。
当初诬陷溪尘之人,知晓真相之后,想必也是暴跳如雷,谁也没料到溪尘会来这么一手,虽知道了结局,就算被人构陷,在那破庙之中呆了数年,但心中也舒畅了许多。
“所以你的不死之身就是这么来的?”凡心讪讪问。
“那当然了,但凡他们能找到方法灭了我,也不会如此了。”溪尘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道。
现在说的淡淡然,当初被人冤枉,可是不好受吧。
可他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无法触摸这万事万物,也能看着,飘着,也应是不好受。
凡心无意瞄到那门上、窗上那符咒,心中思索许久,听溪尘的言语,他与道佛两家闹得如此不快,又怎么会这些东西呢?
“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些东西?”她手指符咒,幽幽问。
“人聪慧,悟性高,这些,你是学不来的。”他又变回了那个自信,又高傲的溪尘。
“用不用天天挂嘴边。”凡心嘀咕道。
凡心纳闷得很,这人怎么就学不会谦虚呢?就算知道自已有两下子,旁人问起来,你好歹也装模做样的摆摆手,道,还好还好,也就是运气好而已,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步的,哪有像他那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已多么厉害,多么聪慧一般,他怎么不说自已上能上天揽月,下能下海捉鳖?
溪尘不再反驳,而是逍遥自在的看着前方。
这人的好奇心,刚达到顶峰,还未满足呢,这就没了?让凡心如何善罢甘休?
她不依不饶道,“你这说话说了半截,可不作数。”
反正她已经起誓了,若是溪尘没让她满意,那她肯定是不答应,虽说打不过,说不过,好像刚刚找到了溪尘的弱点,他挺怕,有人烦的,若自已就死皮赖脸的跟着,在他面前瞎晃悠,她就不信,他招架的住。
“这都三更了,你不累吗?”溪尘抬起头来,蹙眉问。
“不累”凡心摇头道,就算累,又能如何?且说外面的红影飘来飘去,她尚且闭眼,能视若无睹,就那惊悚的声音,她又如何忘却的了?今夜她是注定无眠了。
“你不累,我累了。”溪尘翻了个身,背过去,淡声道。
“你一个魂魄,也能累?”凡心惊讶道,他不会是一缕魂魄,不吃不喝的,怎么还能累?
听到这话,溪尘扭过身来,望着她,一副无语的模样,“太阳尚会西沉,植物尚会喘息。”
溪尘指着那抹红影,继续道,“她在白天都不出来,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个例?”
“那你不是不死之身吗?不就是个另类?”凡心反驳道。
“能死,只不过要我亲自动手。”溪尘又道。
“怎么动手,直接抹了脖子吗?”凡心来了兴趣,凑近问。
“……”溪尘望着她愣了半晌,无语凝噎,良久才道,“算了”
69書吧
他作势又躺了回去。
凡心哪会给他这机会,走到他面前,道,“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溪尘不理会,转了个身,凡心还是像她之前那般,跑他跟前,看着他,轻声道,“继续啊。”
此后的一刻钟内,不论溪尘如何调整睡姿,如何躲避,凡心就像个蚂蝗一般,紧紧的跟着,贴着,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你话还没说完呢,继续啊。
终于,溪尘坚持不住了,他面现疲惫之色,凡心则是精神抖擞,兴趣盎然。
溪尘笑了笑,然后一个手刀,凡心终于倒了下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