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的南,自然指的是方位,安溪分为东西南北四条街道,每条街道,都有设有城墙。南城墙不远处,各类地摊摆放井然有序,凡心装作购买的散客,东挑西逛,至于心思嘛,自然是放在不远处,一个简易的卦摊上,卦摊旁支起一幡,上面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这个摊点的主人道衍,今日的打扮与平常有很大的不同,身穿灰布长衫,头带青布道巾,左肩搭着褡裢,右手则拿着撞铃,不紧不慢的摇着,嘴里大声吆喝着,“来一来,瞧一瞧,看一看了,祖传算卦秘方了,兴国又安邦了。”
“姑娘,公子,过来看看了,不准不要钱。”道衍倒也卖力,见人就喊,只不过这效果,显然是不行的。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在算命?他这是在强买强卖?”凡心听着这口号,看着道衍过分热情的模样,她都感觉这老头,是想要拐卖人口了。
不多久,道衍见实在没人,又放下手中的撞铃,起身来到摊前,见着个人,上前与人一番推销,往来之人,无不婉言推脱。
“他这能行?别说那个副官了,我都不相信。”看着这一幕幕,凡心蹙眉道。
“我还是去提醒一下吧。”
她刚要动身,溪尘一个闪身,瞬间飘到道衍的面前,溪尘给道衍低语了几句,道衍若有所思频频点头,随后便正襟危坐了回去,拿出纸墨,安安静静的写写画画,看他的坐姿,态度,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转眼间,溪尘又回到原处,温声道,“你去做他第一个主客。”
凡心走到道衍跟前,规规矩矩坐下,道衍睨着眼,问,“这位姑娘,想算什么?姻缘?前程?还是其他什么?”
“那道长不妨都给我算算吧。”凡心云淡风轻道。
“那请姑娘写下一字,这字,需此刻你心中所思所想的。”道衍惺惺作态,拿出一张纸,又递过去笔。
凡心将笔邸于下颚,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洋洋洒洒写下一个凡字。
道衍拿起字,仔细端详一番,有模有样道,“圣教方可除愚拙,恪守陈规乃如何,处处留心皆学问,一客一物道理多。”
闻言,凡心是神色微变,这老头是拐弯抹角说自已笨了?偏偏旁边还有围观之人,自已不能立刻反驳。
“那道长,这是何意呢?我实在是不懂。”凡心努力咧开嘴角,保持平和。
“姑娘,您虽然天资愚钝,又思想迂腐。”
道衍说到这儿,凡心的脸明显黑沉了下去,眼角的余光瞥到溪尘嘴角抽动,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道长,你要不然再仔细看看。”
好不容易有机会捉弄凡心,道衍当然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他摩挲下颚,一副老成的模样,又继续道,“虽然你循规蹈矩,像个好人,但过于迂腐却不是个好事。”
什么叫像个好人?凡心都给气笑了,难不成她就不是好人了?等这事儿过去后,铁定找老头算账不可。
“那依道长之见,我该如何呢?难不成转变思想,不做好人?犯罪去?”凡心歪头问。
“这位施主,你的思想过于激进了,活在世上,要想成事,有时须得留心观察,客观分析不可。”道衍这是在打太极了,弯弯绕绕的一通大道理,就是不说在点子上。
“道长,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事上,你这道长到底会不会。”凡心一时气急,话也脱口而出。
“这位姑娘,我在这儿听了许久了,我觉得道长说的挺对,且不说你思想迂腐,但你行为的确激进,我看,你也别算什么卦了,赶紧先把你这脾气改改吧。”站在一旁许久,文质彬彬的男子,打抱不平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凡心思索如何接下去,若按原来的设定,她就应该恭维道衍,说他算的准,忽而又瞥见张泽在不远处,转念一想,或许将这事闹得大一些,吸引注意,或许还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这位小哥说话就不对了,求卦求得是化解之法,而这道长左顾而言他,分明就是滥竽充数,难不成,我还任由他到处招摇撞骗,骗人钱财?”凡心大声与其理论,完全一副泼妇形象。
“我看这哪是道长滥竽充数,分明是人家说到你的痛处,气急败坏罢了。”这位男子显然是不相信凡心的一套说辞,立刻驳道。
“你”凡心指着他,完全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果不其然,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透过人缝,凡心看见,张泽的目光落在这边,脚步也缓慢的移动过来,她的想点办法脱身才是,如若不然,等在张泽面前混了个熟脸,以后进入大帅府,就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了。
“你真是冥顽不灵”凡心心不在焉又补了一句,暗地里,又给道衍递了个眼色。
“那你呢,食古不化吗?”男子语调急促而尖锐,显然是生气了。
“他就是个神棍,你要是不相信,定会吃亏。”凡心还在‘苦口婆心’劝说着。
“是不是神棍,公道自在人心,也不必你在这儿多说。”男子铁了心要为道衍辩论一番了。
不愧是多年的搭档,道衍心领神会,于是劝和道,“二位先不要为了贫道做不必要的争吵,贫道在此是修行,行的是道,若是两位在此处为了贫道,做些无谓的争执,岂不是折煞了功德?”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道衍深谙其理,此话一出,颇有大师风范。
“姑娘对贫道或许有些误会,贫道游历天下,路行此处,每日卜卦三回,且都是免费的,实在不存在招摇撞骗一说。”道衍端着道。
“这世上,大多是唯利是图之人,凭什么,你就那么好心,心怀天下?我看啊,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想从中捞些什么好处,才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凡心余光瞥见,那张泽已然聚拢在人群,她的赶快想办法脱身才是。
她这一番话,是彻底激怒了其他人。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说话怎么如此?”
“就是,人家道长都说了免费了,不感谢就算了,还在这儿不依不饶的找茬。”
“这年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挺漂亮一姑娘,心思歪的很。”
这围观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对着凡心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世间万物,因人而异,有像道长这般,心怀天下之人,自然也有像你这般格局狭隘之人。”说到这里,那男子的面上露的全是鄙夷之色。
“你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模样,真真是小人中的极品。”男子慷慨激昂,引得围观之人赞叹不已。
“说的好”这人群中,大多抚掌应和着。
“你….”凡心的脸上那是‘一片青,一片白。’
69書吧
“还是个姑娘呢,还有脸呆在这儿,要是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就是,就是。”
凡心‘百口莫辩’,只得在‘众目睽睽’下,不情不愿离去。
来到不起眼的茶摊,凡心坐下低声问,“刚才那人是谁?”
溪尘淡声道,“落魄书生,岳路阳。”
“不是你找来的托吧。”凡心往嘴里送了一口茶,调侃道,刚才要不是那个岳路阳,她也不会如此顺利。
“你觉得呢?”溪尘挑眉问。
当然不是了,没法现身,又怎么去找?
“不是说读书人,思想超前吗?怎么会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凡心不敢相信,那个落魄书生岳路阳,怎么会相信卜卦、算命一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手里有一个,还想要另一个,殊不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间又哪来双全法。”
溪尘这一番话,听的凡心云里雾里,刚想要询问,又见岳路阳执笔写下一字,只不过离着有些远,又有一片人群,凡心看不真切。
道衍面露微笑,轻轻接过写好的字,透过缝,凡心这才看见,上面写着一个明字,只见道衍仔细端详一番,眉眼间略带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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