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宋涟楹才赶紧松了手。
我也赶紧抻了抻我的衣角,故作轻松:“思真,你怎么来了?”
穆思真倚在门框上,一脸激动,“我要不来怎么能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
“不,不是……”
“嗯,我们俩感情是好。”我还没说完,宋涟楹就抢了话去,“我们是革命友谊,大于天的。”
我点点头。看着宋涟楹坦荡荡的神情,我竟把刚才那点不自然也消了去。
穆思真看着宋涟楹,又看看我,突然笑着把我俩拉了过去,“哎呀,你们革命友谊大于天,咱们也是战友嘛,那现在战友想要请你们去吃饭,你们去不去?”
“去不去?”我歪头问宋涟楹,“你想去哪里吃早饭?”
“大仙天天念叨着昆明这点美食,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咱中午先去吃米线吧,德发园怎么样?”宋涟楹提议道。
“好啊,涟楹哥说吃什么咱就吃什么喽,现在出发!”穆思真拍着手转了一圈,就像个蝴蝶似的飞了出去。
我这才注意到这丫头今天似乎又更加特意打扮了下,穿的是一身湖绿色金边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小坎,头发也特意装饰了下,脸上更别说了,看着就精致的很。
我刚迈出去一步,突然想起来:“咱不是去吃早饭吗?怎么成中饭了?”今天这稀奇事怎么这么多?
“哈哈哈……”宋涟楹笑的直不起腰,“那自然是我把表改了呗,你看看太阳!”
我抬头一看,可不是!日上三竿了。我可真的气,追着宋涟楹就就打了过去。
……
德发园只有一间门面,但进深很长,所以空间倒也宽阔。屋里一进去就是几排条桌条凳,看起来甚是有阵势。我们来的这点倒也正好,吃早点的人差不多刚撤,吃中午饭的人还没上来,倒是给我们留了一个位置。
要搁平时,这点都是插不下脚的。
“涟楹哥吃什么?梦回你呢?”穆思真问。
“我就吃肠旺米线,要葱花,要辣椒,多点汤。梦回你就别要辣椒了吧。”
“好,我也多点汤,但不加肠,不加旺。”
“思真吃什么?”
穆思真嘴巴挑的很,这会都看了几遍了,才说:“我就过桥米线了,最简单那种就可以。”
堂倌一甩肩上的抹布,扯着嗓子用一种很是特别的韵律喊:“肠旺米线两碗,宽汤,一碗免红,过桥米线一碗,前后三碗咯!”
宋涟楹也不是第一次吃,但我总觉得他这吃的有点拘谨,大概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吃饭。于是我故意地撇了撇他的手肘,想着打趣一下。
“梦回,你是不是不太方便,怎么老撞涟楹哥?又不我跟你换一下位置?”
我讪讪地收回手,赶紧吃了一大口米线。掩饰一下尴尬,总比不掩饰要好。
“没事儿,刚才只是不小心,吃吧。”宋涟楹没在意,但语气也很冷淡,我也不太能搞清楚是为什么。
反正这顿饭突然吃的就云里雾里的,让我一度觉得我大概是又做错了什么。就连穆思真都收了性子,像只小绵羊似的。
后面穆思真找了个借口回了,就剩下我跟宋涟楹一起在街上溜达。
今天的天气很好,很适合溜达,但我今天却有点不自在,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认识宋涟楹那会儿的手足无措,觉得自己现在这手往哪放都不是。
宋涟楹也没说话,而且表情更严肃了些,这让我心里又有点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他大概是觉察出了我的小心思,便回过头来说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反正乱的很。
“我今天会回去,晚上的车。”说着他的脸有点红,“思真很活泼可爱,但我不怎么和女孩子吃饭,有点紧张,你替我跟你妹妹道个歉。”
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放心,思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我跟她说一句便是。”
宋涟楹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怎么问,总觉得这次他回来,我俩之间像是隔了一些东西,让人摸不清楚,也弄不真切。
就好像一切都是恍惚的,像是在梦里,他到我的梦里来了一阵,然后大番践踏,招摇而去。
送走了宋涟楹,我突然像泄了气,没有精神的往回走,路上还遇到了下学的穆思真。
“梦回,涟楹哥走了?”她问。
我点点头,“走了。”
穆思真突然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这么不舍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又点点头,抬眼睨了一眼,“有什么话直接问,不用套我的话。”大家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这点眼力价我还是有的。
穆思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我拉到一边的树下,小声地问:“那他没有女朋友吧?”
我瞪大了眼。
“我说真的,我觉得我喜欢他。”穆思真双手抱着书,眼睛半眯着看向头顶的树叶,“你会帮我的吧,梦回?”
你会帮我的吧?
你会帮我的吧?
……
我依旧瞪着眼还没反应过来穆思真说的这是什么话,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就觉得意思可堪琢磨了?
“梦回!你再不说话我要生气了!”
我猛地惊醒,看到穆思真气的鼓鼓的,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脸颊又有些泛红,连忙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穆思真很认真地抓着我的胳膊,“我说我喜欢宋涟楹,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没有我想跟他在一处,你明白了吗?”
我忙不迭点点头。
“点头你倒是说话啊!”穆思真急得忙推搡我。
我被她推得头特晕,眼前已经发黑,连忙求饶,“姑奶奶,涟楹信里也没说他有女朋友的事,大概是没有的,我想我再帮你问问?”
她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说好了,我只是帮你问问,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道德绑架他什么,咱们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自由的,你喜欢……”
“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梦回你真啰嗦。”穆思真笑着骂了我句,连忙跑开了。
剩我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或许是从这一刻起,我才意识到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的不同。少女已经像含苞欲放的花朵一样,坠着早晨的露珠儿,一点点迎着太阳热烈的开,不顾风,不顾雨,等着那人一路过,便吐出花蕊来,带着迷人的香气,引得那人侧目,然后倾倒,或是采撷,或是守护,又或是圈养。
而我,看着他们的种种变化,说不上喜,说不上悲,只是心中涩涩,恍然明白人不能一直不变,也不会一直不变。
而这时,我也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个了不得的想法:宋涟楹的态度冷淡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么一想,便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不由得佩服起宋涟楹的敏锐,也可怜穆思真这朵花的夭折。
但是,该写的信还是要写的。我回去之后便把种种心迹给他表明,“啊,糟糕!”
我翻了翻我的本子,最近的一封信压根就没有寄出去,怪不得宋涟楹一回来就说我没有寄信的事,当时还以为他借机发挥,没成想倒还真是我的错。
“老天呐,我怎么能犯了这样的错误。”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把刚才的信装好,我又提笔写了一封道歉信,顺便把上一封信装到一个信封袋里,准备明白寄出去,“可不能再忘了啊,段梦回,这种事情可不能再有第二次。”
可没有寄出去的信件注定是没有回音,连带着其他的信也消失了踪影。
我没有盼来他的回信,穆思真自然也没有。就好像是信也知道了她的心思,不叫她再存念想。
反正我没有来信。
穆思真眼见地瘦了下去。
我有些心疼,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见到她一个人在草坪上,我也会过去找她坐一坐,“对不起。”
她笑着,“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不喜欢我,只是没有回信而已,又不是别的,他总不至于连你这个朋友都不要。”
我想也是,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毕竟宋涟楹还不至于没有这点担当。
几天后,我没有等来回信,倒是等来了真人。
这天我正在床边看书,只听得一阵一阵地地动,以为是地震,连忙穿鞋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撞到了一人身上,我头都没抬,“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梦回,你这是干嘛去,这么慌张。”
我一听这声音,猛地一抬头,然后立马扑了上去:“大仙!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连忙把他拉进屋。他又胖了,脸上的肉都要把眼镜包围起来,镶进肉里。
“你怎么回来了?”
“你为什么往外跑?”
我俩基本上是同时在问。
“因为我们都回来了啊,蒙自的都回昆明了,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傅南妨笑着拍打我的肩膀,“你去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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