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头都大了。
许久不疼的头都开始了丝丝作痛。
我与物理系同人不熟,开学前又大部分时间在医院,自从宋涟楹他们四人去了蒙自后,除了老师们去看过我几次,穆思真常去看我,我基本上再无社交了。这乍一下子突然来了许多女同学,我脸色立马涨红,支支吾吾竟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把日常批判我那股劲儿拿出来!”穆思真给我打气。
我真是谢谢她!
穆思真常杀这种回马枪,想起来要做就立马去做,她把同学们领来的很是尽兴,但我没有丝毫准备,就连女孩子爱吃的小点心小零嘴也没有,因是在院子里,女孩子们四处参观着,倒也免了我些许尴尬,不过大概也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穆思真领着她的小女朋友们谈天谈地说的不亦乐乎,我便从屋里拿出来一些沿途画下来的植物来供她们消遣,这些她们没见过的物种直直引起她们连连惊呼。
这是我们为那些没留下来的标本所做的图,有的后来又采到了,画我们便留下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植物,从来就没瞧见过!真是稀罕!”穆思真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我,嘴唇微翘,怪罪我之前藏着不给她看。
我便把旅行团一路上的见闻捡着有趣的跟她们描述了一番,又引来一顿跌足叹息。
傍晚的风吹起来都是柔的,也是润润的,很是舒服。可是我却被风一吹,连连咳嗽个不停,倒是把她们都吓怕了。
一个个很是担忧,又觉得叨扰时间太长影响到了我休息,便赶紧相继离开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便又开始胡思乱想,想今天会不会留下些坏印象,想今天这些女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各不相同,想我以后怎么能改一改这种不喜交际的心理……
想的多了头便开始有点疼,宋涟楹说我这是思绪过重。整个人就像是睡睡醒醒的,不知道哪里是梦里,哪里是梦外。
我回屋收拾了下,拾起笔又把刚才还未写完的信续上,一不小心把我的这些烦恼也写上去了,又懒得作罢,回去且看他们怎么笑我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了一个月,上课也有两个星期了,物理系的学业之重从初时便可看出,我粗略算了一下,一星期要上三十五课时,可以说是日日奔走在教室之间了。
闲下来我便看会书,有时会去文林街旧书摊淘一些旧书,有课时便去上课,大学生活又被我过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天地,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穆思真虽然也会时不时来找我,但她跟她那群小女朋友熟稔了之后就玩疯了,不过课业倒没落下,省了我的一部分精力。
在上课之余,薛定谔的猫又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但又没有什么头绪甚至没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很危险。
抓起凳子上的外衫便往外走,一只脚跨过台阶又觉得不对,于是就在门槛间犹豫不决。
“哎呀,你真是气死人了!怎么如此磨蹭!”穆思真跑过来把我拉了出去。
她今天穿着乳白色的小皮鞋,穿了一身草青色连衣裙,头发间插着一些亮闪闪的发饰,打扮的很是隆重。
“今天是咱们家的小节日,你是不是都忘了?”她跺脚。
我这才想起来,忙拍了下头,“还真是忘了!”
“赶紧去换身衣服,就知道你会不记得!”
我被她推搡着进了屋,翻出来一件新长衫,穿戴好便急忙走了出去。
刚走几步,我忙问道:“你邀请了多少人?”
小节日没有名字,就是这么一种叫法,也不是约定习俗,只是因为之前的一些小趣事后来在这一天的时候会庆祝一下,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她都是邀请一群同学,像花蝴蝶流连花丛一样,上下翻飞。
她停住脚步,略作思索,“还行,也不是很多,就是一些同学,你都认识。”
我说:“那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好好玩!”
穆思真绞着手,眼眶红了一圈,隐隐若洇出泪来,似又怪我但又没说。
我叹了口气,很是认命:“走吧,一起去。”
她倒是立马转晴了,蹦蹦跳跳地引着我往前走。
出了校舍往东走,几乎将近走出城去,穆思真才引着我进了一个小院,这里环境幽静,清新雅致,倒是个不错的好去处。我不好吃食,门前又没挂牌子,一时间也说不好这是哪家大名鼎鼎的饭馆。
进去转上二楼,布置的更为古典,颇有些文人墨客的书生感。待掀开帘子,才看到里面同学们已经等了许久。
我挨个打了招呼,找了位置坐定。心下长舒一口气,人不算多,大部分我也都认识,不过只能算是知道。
倒是穆思真,清了清嗓子,做了个介绍,竟然还破天荒地喊了我一声哥哥,差点没把我呛死。
“梦回,真没看出来,你跟咱们这么可爱的思真竟然是兄妹,你俩是不是双生儿?”说这话的是项绍琨。
“你竟然是物理系的?”我真没想到项绍琨竟然也是物理系的,上课从来也没遇到过。
“是啊,不过我不怎么去上课,我喜欢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来。”项绍琨笑笑,说着他也给我介绍了下他这段时间上课以来的收获和感悟。
我突然觉得又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项绍琨。“塞壬”事件之后那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子形象一下子就变得立体了。
说罢,我才想起来没回答他的问题,便把我跟穆思真两家的渊源说了一下,虽不是双生,但也差不多可以算是了。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大家给一起唱了歌,唱完之后又觉得不尽兴,会才艺的同学便开始大展身手了。
我们把桌子往边上挪了挪,里圈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小舞厅。
紧接着就有人起哄说第一支舞应该主家跳。所有人都在拍着手:“跳一个,跳一个!……”
穆思真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要不要去跳?”
我略微摇了摇头,有点不太想去,只见穆思真脸色一变,眉头微皱,巴掌大的脸上就差写满了委屈,我连忙点头,“就跳一支。”
我拉着她跳了第一支舞。月光下的白衣女子飘动,转身之间沾着细碎的银光,像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淡眉细眼,不施粉黛也不落于俗,我牵着她的手,第一次意识到穆思真再也不是那个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了,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顿时心里还有些百感交集。
“那接下来就请咱们的百灵鸟给咱们来上一段戏曲,怎么样?”
不知道是谁在起哄,我也不知道谁是百灵鸟,反正有人说了,便有一个姑娘站了起来,很是落落大方。
我记得这个姑娘去看过我,那天问我的问题最多,原来是她啊!
姑娘唱的是昆曲,具体我也听不明白,只是跟着情到高潮时,不自主地跟着和上那么一嗓子。穆思真没跟我说,我是绝非不好意思问的,就当是个美丽的错过。
一阵表演过后,有的同学看着天色过晚,便提出回宿舍,男生们就发挥出绅士风度护送女生们回去。
本来我要送穆思真,恰好也就送她那舍友一起回了。项绍琨倒是把我拉到一边,很是扭捏,有些话要说不说的。
我笑到:“绍琨,有事你就说呀!”
没想到他竟红了脸,低头糯糯地说道:“我想送文安回去,我……”
我还没说话,穆思真便过来把我拉过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跟项绍琨说:“拜托你送我文安姐姐回去呀,我跟我哥哥还有点事儿,拜托啦!”
她拉着我跑了一段,见我面色有异才停下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我摆摆手,她总是忘,倒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一次了。我歇够了,才跟他说起来刚才项绍琨找我那事儿。
穆思真一拍手,“算他小子有心!不枉我今天辛辛苦苦组织这么一场!”
我这才听明白,合着是借着小节日的名义来做那媒婆的差事。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竟然把我也算计了进去。
不过我又操心起来了,连忙问她:“是你自己会意的呢,还是……”
“哎呀,梦回,我是那凑热闹的人嘛,当然是项绍琨跟我说过,我提过这人,文安姐姐并不排斥,怕是也有心思,我这才费心创造机会嘛!”穆思真打了我一拳,“我多稳重!”
我心道您可是太爱凑热闹了。
爱凑热闹但不自知。
我跟穆思真打打闹闹,一路回了宿舍。俩人都为今天干了一桩好事,而出奇的快乐。
“梦回?”
我听到有人叫我,声音略有些熟悉,却瞧不见人。
只见那人从阴影中挪出半步,整个露在了月光下。
“涟楹!”我奔过去抱住他,我简直太激动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