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倒灌一旦开始便无法遏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倒灌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最开始的时候长生溪还能够容纳倒灌而来的海水。
但是不过盏茶的功夫,长生溪的溪身便已经无法容纳越来越多的海水了,这海水翻涌而起数千丈,而后便如银河一般倾斜而下!
直落入到了清平镇上,先是青石村、再是白龙村,之后整个清平小世界都充斥着海水,也就在这个时候,崇山泽和白芝山一齐发出了巨震,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哀鸣,两处地方尽皆崩了。
之后便被不停从高处倾泻而下的海水给淹没了。
原本的白龙因为神傀的发狂节节败退,已经有了生命之忧,纵使加上黑龙在一旁帮助,两人也只是勉强支撑,但是随着白芝山和崇山泽的崩毁,白龙的状态忽然变了。
他的身躯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变小,同时身上的鳞片的颜色开始变得透明,等到他渐渐只有人般大小的时候,他身上的鳞片竟然宛若琉璃,白龙感受着身上的变化,不由得仰天长啸一声,龙吟声立刻在空中响起。
听着这声龙吟,黑龙的竖瞳立刻怔住,他的身躯也猛然缩小,因为他能够看出来此刻白龙的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力...力量恢复了!”
黑龙转过身看向凭空而立的周承运,眼中露出震撼,他万万没有想到周承运真的有办法让这个白龙和祖龙的身躯融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龙和祖龙的身躯融合越来越多,他对付起神傀来也是越来越游刃有余,一炷香之后,形势已经是完全逆转了,再不是神傀压着白龙打,而是白龙在陪着他玩了。
感受着身躯里的力量,白龙不由得大笑了起来,他一边压制着疯魔般的神傀,一边冲着周承运大喊:“周先生当真是信人!无论如何我欠你周承运一个人情,我欠你‘明家’一个人情!”
周承运轻轻点头并未说话。
打得久了白龙开始显得无趣,他改变了战斗方式,仅仅只是一甩尾便将那神傀从空中抽落,跌入了海水之中。
黑龙见到战斗再无悬念,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来,他望向周承运似乎有什么诉求。
周承运笑着点了点头,只见他屈指一点,那远天之上的海水猛然翻涌起来,海水更多了,同时这海水不仅仅涌向清平小世界,甚至还涌向了那天空中渐渐逸散的白色光柱。
“东海便在此处。”
黑龙深吸一口气化成人身,对着周承运虚空一揖,而后将头转向了宁秋:“随我回家吧。”
说这话的时候黑龙再不复之前的盛气凌人,那种要杀人的眼神也消失不见,目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顽固不化的忧愁。
宁秋不知怎么的眼睛也有些发红,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朝着黑龙飞去,而是看向了被赵集拉着立在空中的陈塘:“我...”
一时之间宁秋不知道如何去说,陈塘此刻也是心中焦躁,他和宁秋的关系好不容易更近一步,可是迎接他们的就是分别?
赵集此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若是宁秋不认黑龙,那么赵集还是能够落下老脸来求一求周承运帮忙,可是此刻很显然宁秋也想要回到她那个不知道离开多少年的家中去,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办法去求周承运。
黑龙看了看不远处发愣的三人,摇头苦笑道:“二位若不嫌弃我龙宫清冷,也可去我龙宫坐坐。”
说罢黑龙迈开步子,缓缓的朝着那悬在空中的东海走去。
宁秋面上立刻一喜,满目希企的看向陈塘,这件事陈塘做不了主又看向了赵集,赵集看着陈塘的眼神也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活了这么久了我还没能去过龙宫呢,今日就去一次!”
听到这话宁秋和陈塘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宁秋来到陈塘身边,赵集带着两人跟着黑龙走去,四个人的身形渐行渐远,最后落入了那远天的东海之中。
随着四个人进入到那东海之中,那东海便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那海虽然消失,但是长生溪的溪水的翻涌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不仅仅如此,和方才相比长生溪的溪水倾斜的速度不减反增,其中的金色鲤鱼更是不停的跃出水面,带着一股股溪水朝着天空的中的白色光柱而去。
起初那白色光柱还只是寻常,可随着金色的鲤鱼携着长生溪的溪水涌入之后,那光柱忽地光芒大盛,并且那白色的光柱的光芒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由白色变成了金色。
与此同时,已经被海水淹没了的大夫祠忽然冒出金光来,在海水之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块写着‘介直敢言’的牌匾再一次破碎,可是上面的四个字就没有消散,而是从已经化成琉璃的雕像的头顶进入到雕像之内。
也就在此刻,那雕像忽的消失不见,仿佛化成了金光融入到了那迸发向上的光柱之中。
周承运的目光缓缓从大夫祠处移开,看向了那天空中已然化成金色的光柱之上。
......
与此同时,鸢台州大衍王朝。
大衍王朝的圣地有两处,一处是大衍历代皇帝埋骨之地的太庙,大衍国的皇帝与其他王朝的皇帝并不相同,他们生前不修陵墓,死后不入棺椁,而是把自己的尸骨摆在大衍的龙兴之地上。
这个传统是从大衍高祖传下的,不过并非每一任皇帝都能够将让自己的尸骨不入殓的,只有有资格入太庙的帝王才有这个待遇,其余的只有安安稳稳放进棺材的命,在大衍王朝,死后装进棺材埋入地下是庸人的待遇。
大衍王朝的第二个圣地是云烟阁,这里摆放着大衍从一个世俗王朝到如今的鸢台州第二大的王朝,所有对大衍做出杰出贡献的人的尸骨,虽然这里面摆放着一具具尸骨,但是却没有丝毫阴冷的气息,反倒是煌煌大气,正大光明。
在大衍王朝,死亡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什么都没做便死了。
这一日,大衍王朝当今皇帝正在上朝,忽的天空中便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柱,这种异象最开始只是引起了他的关注,但并未妨碍他上朝,可是随着那光柱变成了金色他开始坐不住了,等到那光柱中一道金光落入云烟阁后,大衍皇帝当即就从龙椅上站起,不顾满朝的文武官员,只向云烟阁冲去。
满朝文武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大衍皇帝,因为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道,那个传说很可能并非虚言。
“金光落、云烟起、贤者降、大衍兴。”
大衍皇帝虽然异常急迫,但是却仍是步行在地面,因为无论是太庙还是云烟台,都被禁止御空而行。
来到云烟台后,大衍皇帝立刻褪去冠冕,脱下龙袍,身着素衣恭敬的走向其中。
走入云烟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具端坐在长椅上的白骨,这些白骨旁都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这些石碑上雕刻着这些将军或是文士们生前所做的贡献,在云烟台中,大衍皇帝走得很慢,脚步很轻。
他如今虽是大衍皇帝,但是面对这些白骨他却是微微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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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数十具白骨之后,大衍皇帝在一张几乎是空的长椅前停了下来,这张长椅上并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骨,而是一个残破的头盖骨。
在这长椅边上,立着一个比其他要高出许多的石碑,最上面是这人所做到的最高职位,那上面赫然写着——翰林大学士,而在之后是他的名字——庄景曜。
看着长椅上渐渐放出光来的头盖骨,大衍皇帝竟是后退一步弯下了腰,口中高呼:“恭迎相父!”
这话一出,那白色的头盖骨立时迸发出光亮来,这光耀眼夺目,大衍皇帝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身前正跪着一个中年男子。
大衍皇帝忙伸手搀扶:“相父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对面之人显得很是惶恐,忙低下头:“陛下是君,我乃是臣,怎担得了相父二字?”
大衍皇帝神色一肃,忙后退一步,而后弯腰沉声道:“大学士为我大衍基业,背三百年骂名,身处炼狱,日日承受焚身之苦,如何担不得一声相父?”
说着大衍皇帝腰弯的更深,对面之人忙上前搀扶,等扶起来时他发现大衍皇帝竟然双目赤红,泪水竟是挂在脸上。
“臣惶恐!我庄景曜何德何能?”
大衍皇帝立刻拦住了将要下跪的庄景曜,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双手。
“父亲临终之时便交待与我,他说‘他这一生对先祖无愧,对百姓无愧,唯独对庄兄心怀愧疚,他日庄兄来时,汝定要以父子之礼相待,如若不然,朕便是死了也要站起来废了你!’”
说完这话大衍皇帝松开手后退三步,恭敬的弯下身来,双手托住了在大衍空置了三百年的右相相印。
“请大学士任右相之位!”
庄景曜看着弯腰的大衍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向前两步,双手接过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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