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似愁思表达,连绵不绝时,沉吟其中,无法自拔;雨水似喜色灌溉,万物相生时,眉眼带笑,幸福永存;雨水似哭泣传达,泣涕零落时,或愁或笑,人生各异。
原国君问道:“杨御医,何如?”
杨扶开御医道:“回国君的话,寿容太后脉色稳定,无甚大事,但久久醒不来,恐要等到八十一日后才能做决断。国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国君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扶开道:“国君,寿容太后怕是遭到反噬了,这可不妙呀。”
原国君思忖了一会儿道:“八十一日后能醒来吗,醒不来可拿你是问。”
杨扶开道:“国君,寿容太后承受了大量的雷电,虽体内有闪法,但却需要中和,以求平衡,而八十一日就是调和阶段。”
原国君道:“停,别说这些我知道的,你就说能不能醒来。”
杨扶开道:“悬。”
原国君道:“她要是醒不来,你就在地下同蛇鼠虫蚁作伴吧。”
杨扶开道:“微臣愿尽力一试。”说着便用针灸打开外关穴,通经活络。他道,“寿容太后要在床上躺八十一天,需要让身子动起来,不至于之后无法动弹。关穴打开,融会贯通。微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再开个方子喝着,想必就可以了。”他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之事,又道,“微臣先下去开方子了。”他站起了身一面向外走去,一面擦了擦汗。
宣雪见杨御医出来便道:“怎么样了。微臣开几个方子吃着,八十一天再看效果。”
宣雪道:“可以进去看看吗。”
杨御医道:“切记不要人太多,对病人恢复不利。”宣雪谢了之后进去看着自己的外祖母,也不顾原国君在场,忍住了声音流下了眼泪。原国君见状安慰道:“外甥女儿,会好起来,本君定会用最好的药治疗,不会干娘受一丁点儿伤害。”
宣雪泣不成声,未能听见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颜母,顺便点了点头,回过神儿来道:“干娘。”
原国君道:“姨妈早已认作寿容太后为干娘,那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宣雪道:“那……姨妈?”
原国君道:“好好的,好好的,干娘对我火国有恩,她有情有义,怎会受累。”
恰好颜沥进来听见了此事,走了过来帮助姐姐拭了拭眼泪,道:“姑祖母让这场大雨滋养了万物,这是高义,她吉人自有天相。雪姐姐快快振作起来,我们还要服侍呢。”
宣雪连答了几个是,又连答了几个对,道:“那姨妈,我们该做些什么。”
原国君道:“每日服侍汤药,再吃些易消化的粳米,少吃刺激食物,每日的吃喝拉撒,我就亲自来即可。”
颜沥道:“国君,您还要去照顾原公主呢,来回奔波,未免太操劳了。这里有我和雪姐姐轮流即可,是时候该给老人家尽尽孝道了,这是我们做后辈应该做的。”
原国君道:“那也好,我会隔三差五地过来,如果宫里的人不好了,不听你们的,定要仔仔细细地告诉我,别误着,如果我太忙,就告诉安眉,她同你们很熟悉,她会处理的。”
颜沥道:“有劳原国君和安眉姐姐了。”
原国君道:“这原是为尽孝道的。还有杨御医会隔着几天来扎针,我会派安慈来盯着的。”
颜沥道:“这还谢早了。”说着原国君欲要笑,但又收敛了起来。
宣雪道:“对,我们不可以再哭了,万一外祖母醒来,见着红肿的眼睛,她老人家该不高兴了。”
颜沥道:“姐姐,我这次可没怎么哭呀。”
原国君见外面有一影子来回踱步,便道:“该去煮些粥了,你们姐妹两个先照顾着。”出去后,原国君向着安慈问道,“怎么了,公主出什么事儿了。”
安慈面露喜色地道:“公主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让御医瞧了后,她有感觉了,能吃了,虽未醒来,但有希望了。”
原国君道:“我去瞧瞧去。对了,安眉,命公主馆的厨司做一碗粥,放些碎碎的红枣、桂圆、枸杞。”
安眉领了命,便去了厨司,尚食钱女官道:“眉姑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下,想吃什么,我该亲自给您送过去呀,怎么还来了,是不是我伺候的不周到呀,您可千万说出来,我好改呀,我跟您说啊,我一直干的很好,您可千万别忘了美言几句呀。我早就想给国君做饭了。”
安眉道:“您说完了吗?”
钱总管道:“说完了。您请吩咐。”
安眉道:“给雪公主处送一碗粥,里面加些捣烂的红枣、桂圆、枸杞,这是原国君亲自吩咐的。”
钱总管道:“明白了,明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安眉道:“这一碗粥很重要,可千万不要误了。”
安眉走后,钱总管原形毕露,念道:“什么破烂事儿,以前还有一两二两的,现在连个赏银都没有,别是没钱了吧,没钱就别来历练了,还真当自己是个金贵人啊,还要捣烂,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牙齿开合呢,简直了。”
身边的一厨娘道:“钱姐姐,眉姑姑都说了,让我们亲自送去,说不定,人家亲自赏呢。好处恐怕多了。”
钱总管道:“得了吧,原先开小灶还多几两呢,后来越来越少,感情突然会增多,这些公主少君啊,自己金贵着,就忘了我们厨司的人是给她们送饭的,送迟了,送早了,她们还会告诉原国君不成。随便做吧。还捣烂,是碎的就成。”
走过来一名叫胡换彩的,她是主御厨,道:“钱总管,我来作罢。”
钱总管道:“哟,准备升官了,就开始指使起我来了,你还不是我手底下长起来的,即便升官了,还是居于我之下,我是这里的御厨总管。”
胡主御厨道:“是的,您就是了。但还是我做吧。”
钱总管道:“做,做,做,你做完了我亲自送去。”
胡主御厨答应了,过了一会儿,钱总管道:“还没有好呀,就一顿饭,怎么这样慢,熟了没,熟了就送过去呀。人家等着急了。”
胡主御厨道:“得等会儿,还没到一炷香呢,滚烂了那才香呢。”
钱总管道:“上一次有位公主的婢子说咱们做饭慢,都是你的缘故,害我白白被数落了一顿。你们是做饭的,也得给我们做总管的留个岔气口呀,就不能提升提升自己呀,我们反倒给你们做了桥。”
胡主御厨一面搅拌着道:“您老金贵,还是我亲自送去吧。”
钱总管道:“马上就要中饭了,下雨下个不停,你还能做完。公主馆厨司人本身就少,没能比得上原国君处,况且吃食少了,哪一个肯相与的,尤其是那雨公主身边的,你就快些吧,别废话了。”
胡主御厨道:“好了,好了。”说完,有一厨娘递上了公主少君想要吃的清单,皆送至房里。钱总管道:“瞧瞧,明知天下着雨,还要送这么多饭,真她娘的金贵。”
钱总管带着一随身婢子,撑着伞,躲着雨,来到了雪公主处,停在房檐外道:“雪公主,您要的粥来了,刚做好的,可香了,快来取吧。”
净儿便出去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便提着欲要转身,钱总管道:“姑娘,这大雨天的,你瞧瞧,我们送来也不容易呀。”
净儿道:“这是原国君吩咐的。”便转身来至卧房。
钱总管对着身边的婢子道:“还是个公主身边养出来的呢,这样没体统,亏我们冒着雨送来。”
不巧被细绵听到了,细绵道:“这不是钱总管吗?怎么这样好性儿来了,我们都是公主身边养出来了,每次吃你们做的饭,都是千恩万谢的,给你们钱了,也给你们银了,怎么还这样不知足,背后编排起我们的公主来了。”
钱总管道:“姑娘哪里的话,怕是雨声太大听差了吧,就是您给我们千百条胆子,我们也不敢呀。是不是呀。”说着怼了怼身边的女婢,那女婢道:“没错,没错。”
细绵道:“每每让你们搜刮了利,我们也没说什么,上一次给我们甩脸子,明儿是不是就要下毒呀。”
钱总管道:“姑娘,您可不能诽谤我这老婆子呀,我们都是火城用老的人了,怎么会连这个都要没脸呀。”
细绵道:“有没有脸就如此了,我早就忍够了,为了让你有脸呀,我就没告诉我们公主,许多不合时宜的菜,都是我从外面买的,这就算你的有脸了,今儿非得好好掰扯掰扯。”
安眉正在公主馆、少君馆巡视,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就走了过来,见两人在雨地里一个也不肯相让,便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公主身边的人,未免失了体统,一个是公主馆厨司的总管,何必争执什么。各忙各的去罢。大雨天的别再冻得打颤。回去吧。”
钱总管也不好多说什么,问了声安,离开了,细绵道:“眉姑姑,您瞧瞧,我们忍让了这么多次,我也跟您说了这么多次,该有个决断呀。人都得吃五谷杂粮,不然哪有什么力气呢。我们受些苦倒无妨,可公主少君日日夜夜的历练得要营养呀,为火国做了那么多,可别落下什么不好呀。眉姑姑,您是最公道的人了,可定要处置处置呀。今天是原国君亲自下令给寿容太后,也就是原国君的干娘煮一碗粥的,不费多少事儿的。”
安眉道:“姑娘,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处理的。”
细绵道:“以前是小病小痛,拍打拍打就行了,现在可事关……眉姑姑,您应该明白。”
安眉道:“姑娘,你先进去服侍雨公主吧,我先去了。”
细绵道:“眉姑姑慢走。”
安眉一面至公主馆厨司方向走,一面查点着各处的排水系统是否完善,许久不入雨,怕那些管这事儿的偷懒耍滑,便一个个都叫出来,安排了几件事,让其四处看看,别叫人载了跟头,便来到了厨司。
钱总管见了道:“眉姑姑,我也知道我是个直脾气,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想说出来,我们这些人都是苦命出身的,好容易通过各种考试才入选进来,虽说年龄大了,我们也不想托着做祖母、外祖母的辈分,办理这些事儿的。我们也有难处的,家里有要养老的,还有孙子、儿子要科考的,不得不多要了几文钱,也不多么,就算是看在我们辛辛苦苦劳作的份儿上,就别提了罢。那公主少君的,都是金尊玉贵养起来,同样也是金石宝珠环绕着的,还差这些钱吗?况且了一个是这个物种,要吃素的,没有了还蹬鼻子上脸,另一个是那个物种,要吃肉的,没有了就原形毕露。我们身在其中也算是艰难了。眉姑姑就可怜可怜我们罢。”
安眉道:“我可是帮了你很多次了。我知道你艰难,可你每月俸禄也不低呀。你的孙儿,你的儿子科考怕是绰绰有余吧。”
钱总管道:“眉姑姑,这是哪里的话,哪里有余下的,买菜,买面,买脂粉头油,还有各处人情,哪里不需要钱的,还有剩余下的,昨儿发了,今儿剩下指缝里的就阿弥陀佛了。”
安眉道:“神仙可不会帮助有罪的人呐。你可知你今儿得罪人了。”
钱总管道:“眉姑姑,不就是饭食想要跟她们多要了些钱吗?”接着嘀咕道,“她们还以为是在水国呢?还是个千娇肉贵的公主少君呢。”
安眉道:“事关原国君,你还是亲自去请罪的好。”
钱总管道:“眉姑姑,我不明白,您能说的详细些吗。原国君,向来公正,得有个正事儿才能去请吧,这不就是个如同一根牛毛的小事吗。。”
安眉道:“喝粥的人是原国君的干娘,而你所认为喝粥的人并不是雪公主。”
钱总管道:“干娘,什么时候,原国君有了干娘,这……眉姑姑,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眉姑姑,您帮了我这么多次,您肯定还会有办法的。我还有儿子,孙儿呀,他们等着我呢。”
安眉道:“以前是小病小痛,现在可是关系到项上人头。”
顿时,钱总管犹如雷劈,安眉便命身边的婢子名唤小指的将钱总管送入了开务殿。原国君刚从原燚处来,正喜不自胜。见堂下有一人瑟瑟抖抖的,道:“怎么了。”
钱总管颤抖地道:“微臣有罪,请国君宽恕。”
原国君道:“宽恕,你还没说什么呢。对了,你是谁。”
小指道:“回原国君的话,是眉姑姑,叫婢子送过来的,这位是公主馆厨司的总管事的,因中饱私囊,收取公主们的钱财为营,所涉金额过大,今儿欲要收取送粥的钱,雪公主身边的没给,就出言不逊,后遇上雨公主身边的婢子言辞不周,被眉姑姑见着,特送来让国君处置。”
钱总管道:“原国君饶命,微臣再也不敢了,都是微臣的错,国君,饶命呀。”
原国君道:“今儿本来是高兴的,突然听了这么一事,让本君瞬间不爽,你说怎么处置呀,是饶恕你吗?本君也知道你的难处,公主的嘴纵然是个刁钻的,想吃什么神仙饭菜,你收钱也是应当的,但是你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那就将头和身体分离了吧,厨司该选个稳妥的人,让安眉全权处理吧。”
钱总管哭着喊道:“国君,饶命呀,微臣再也不敢了。”
原国君道:“偷油婆、夜磨子,都别想逃。”说完之后又开始处理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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