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儿翘首相盼自家的公主,宣雪望着,便匆匆赶来道:“净儿,出什么事了,看你的脸色这么急切。”
净儿道:“公主,我前几天撞见河嬷嬷,寿容太后在百艳馆呢。”
宣雪道:“当真。”
细绵在旁道:“雪公主,净儿在昨天见了,便说个不停。许久不见了,公主,我们也去见见吧。”
宣雪欢欣鼓舞地见了外祖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外祖母流下了眼泪道:“我的乖孙孙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罢。让外祖母瞧瞧,比走的时候圆润了不少,雨姑娘倒是瘦了不少,该多吃些饭食才好,才能让身子强壮起来,这样姑祖母看见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河安在旁道:“怎么见了面就哭了,该高兴才是。”
外祖母道:“我见了我孙儿们,自然是高兴的,你许久没见你的孙儿不哭吗。年老了,就是喜欢孙儿们承欢膝下的。让我再瞧瞧我这乖乖们,哎呦呦,出挑的越发秀丽了,真不愧是我的孙儿们。瑞儿,你不是一直想见两位公主。”
两位向百里源瑞请了安,源瑞道:“外甥女儿,外甥女儿,我最喜欢了,最喜欢了,母亲,见到了,见到了。”
宣雪道:“舅父。”
她们说了会儿话,河安便道:“该吃饭了。”
外祖母道:“对,该吃饭了。祖母瞒着馆子里的厨司,让河安偷偷做的,都是你们喜欢的。河安,再给两位公主裁制衣服出来。我带出来的你们都不合身了,还想着你们原先的模样。”
宣雪娇弱弱地道:“外祖母。”
外祖母道:“都这么大了,历练了这么多事儿,还是孩子一般。”
颜沥道:“姐姐的脸可会变化了,刚刚还是一本正经的,现在如同十岁孩子一般,羞脸呀。”说着想到了什么便捂住了嘴,欲要说话。
外祖母道:“你们在我的眼里都是孩子。雨儿、雪儿、还有瑞儿,你们撒娇,扮乖,我都会疼的,哪有什么差别呀。”
宣雪道:“雨妹妹吃醋了。把雨哥哥叫来,估计撒的娇都比我欢呢。对不对呀。”
颜沥看向姑祖母道:“姑祖母,瞧瞧,雪姐姐,这张嘴呀,真是不一样的伶俐。”
外祖母笑着道:“都是伶俐的孩子。开饭了,我们边吃边说。”
宣雪道:“外祖母来了,那长老们不说吗。”
外祖母道:“她们还蒙在鼓里呢,我是悄悄来的,哪里知道。”
宣雪道:“那舅父呢。”
外祖母道:“你舅父不在这里吗。”
源瑞稚嫩地道:“外甥女儿,我在这儿呢,我还吃着饭呢。”
宣雪对着源瑞道:“调皮。”又接着对外祖母道,“我说的不是小舅父,是大舅父呀,外祖母怎么糊涂了。”
外祖母道:“他呀,一切安好,国事顺利,百姓安居乐业。”
宣雪道:“外祖母,你说话怎么这样子怪呢,我定是问的身体之类的,哪里就扯上这些了呢,莫不是舅父出什么事儿了。”
颜母道:“他是一国之君,能有什么事儿呢,身体自然是好的,你看这菜,快吃起来吧。”
宣雪欲要说话,颜沥打岔着道:“姐姐,这个鸡肉炒竹笋,可是入味儿的很,快吃些吧。”
宣雪便明白了。
三人又换了个话题继续说着。
饭毕,日光陷入西方,沉醉在山丘中,难以自拔于夜晚。宣雪道:“外祖母,好久没见了,我想……”
颜母道:“乖孙女儿,都这么大了,别当个小孩子了,明儿还会见的。还有,你们得用冰盾保护起自己来,听到什么,千万别动。”
宣雪道:“那会发生什么呢。”
颜母道:“别中了埙声。这里白天相安无事,到了晚上便如同火一般燃烧起来,住在这里的人,甭管法术强大的,还是弱小的,都会陷入其中难以自拔,乖乖交出定数的钱财,还有各种不可言说之事。醒来之后,仿佛失忆了一般,故要小心行事。”
宣雪道:“好吧。外祖母,我会告诉雨妹妹的,只是……”
颜母道:“水儿向来有自己的决断,难道连外祖母都不相信了吗。”
宣雪道:“那我就放心了,孙儿先告退了。”
宣雪进到颜沥的房间,道:“外祖母今天太奇怪了,提到舅父,怎么就感觉对劲儿呢,你还不让我提起这件事儿。”
颜沥道:“姑祖母何等厉害,她不让提,自有她的一番道理,姐姐你何须在说呢。”
宣雪道:“都是一家子骨血,怎么就不能提了呢。”
颜沥道:“正因为是一家子骨血,才说明了有些事不能提就是不能提。长辈们自有他们的头脑,我们又何须追问下去呢。姐姐,你有些唐突了。”
宣雪道:“那万一出现什么了。”
颜沥道:“姐姐,你糊涂了,水国君出现了什么,天下皆知,怎么会封锁消息呀。”
宣雪道:“我这不是方寸大乱了吗。可是外祖母一反常态呀,我刚想着去她屋里睡呢,谁知被赶了出来。”
颜沥道:“别想这些了,赶快休息吧。你是……怎么,想在这里安歇呀。”
宣雪道:“我怎么跟你一样了,愁绪万千了,算了,不想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在这里安歇下吧。”
颜沥道:“姐姐,你今儿也很怪。”
宣雪道:“哪里怪呢,我不就是这样吗。”
颜沥拍了拍床道:“不是,不是。”
宣雪道:“我光想着这件事儿了,还有一件事儿,我们得防着些,今天晚上百艳馆会让我们大吃一惊。”
颜沥道:“了然。”
宣雪道:“对了,还有净儿和细绵呢,我倒忘了。”
黑风呼啸而作,夜色浓稠,只有月光银亮地铺陈在地面,显得幽静可怕,树影在风的使然下,似鬼怪在原地踏步一般,不时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地面似乎在拨动着寒气,吹来一阵阵阴森森的法术,与月光碰面发出色彩斑斓的神奇。
再细细地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打洞,一刻也不敢停下。
埙声响起,缓缓行来,一波一波,似潺潺小溪分流向前,冲蚀石块土壤,有涓涓细流,有丝丝入扣,有拥拥挤挤,传入到每一个房间内,令睡着的,或睡不着的,死死沉沉地进入梦乡,推一推也醒不来。
冰盾有效保护了不被侵扰,埙声停下,有用刀轻轻拨开门闩的声音,只见膀大腰圆的壮汉闯了进来,看见人就扛了起来,扔到大厅里,人随处可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搜着身上的财务,定量好了后便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见有姿色的男子女子,便会与其贴身交欢,草草了事。
还听得他们有人道:“昨儿都是些俗物,没有几个好看的,也不知道今儿有没有。哎,那里有两个。”
他们见到宣雪之美,便要打开衣物,颜母察觉不对,便让这群人手脚不能动,瘫倒在地,道:“我的孙儿也敢动,昨儿忍了你们,算是对你们客气了。”
站着的人见状便要上前,便让颜沥、宣雪撂倒在桌子上,台子上,便用绳索捆绑起来。
颜母将研制的解药一个接着一个放入嘴中,人们睡眼惺忪,费力地睁开了双眼,觉着浑身疼痛,难以自持,一面跌跌绊绊地站了起来,一面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嘴里道:“这是哪里啊,我们在哪儿。”
颜母道:“这是家黑店,各位,你们的钱财都在台上放着呢,被捆绑的人就是劫财的人,各位快清点清点,官差等会儿就来了。”
百艳馆有几百年的历史,闻名遐迩,人们来此不仅仅是为着衣食住行而来,他们更觉着侍奉的好,才是令人称快。
颜母对着宣雪道:“这个百艳馆是真有东西,明儿外祖母,会会会这位火国国君。这么多次了,还是处理不好,涉及了多国之利,她该有个说法了。”
宣雪道:“马上就要科考了,怕是忙的紧。”
颜母道:“火国有句话,不到火烧眉毛是不会动手的,现在就是要施展拳脚的时候。记住了,百里宣雪、颜沥,当机立断,勇谋相加可不是一朝一夕就会练出来的,你们的路很远,祖母的路还有一段。剩下的路你们要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听明白了吗。”
百里宣雪、颜沥道:“听明白了,外祖母、姑祖母。”
官差羁押了这群贼寇,对着众人,指着那群粗壮的人道:“这是谁干的。官府要奖赏。速来领。”
河安道:“是我,无需多言,领就不用了。”
官差道:“婆婆,这该有个说法的,你得同我们去县衙一趟,否则我们交不了呀。”
河安道:“那好。”河安告退了颜母。
夜色之久,久到让人无事可做,对着窗外地闪动发呆,打了几个哈欠,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还是无法入睡,脑海中便浮现出奇奇怪怪,细数点滴,越发觉着睡不着觉,辗转反侧,思来死去,坐卧躺下,重复来重复去,消磨岁月,消磨一夜,愁思侵扰身心,挂念催人发老,正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思绪仿佛是一束火苗,面对干枯瘦弱,纤细枝长的燃物,不可思议般地要紧贴过去,从滚滚灰烟到盛气凌人的火焰,短短功夫,布满了整个外围,似一只饕餮,囫囵吞枣,哪怕细小之处都不肯放过,谁有能饶得过谁呢。
颜沥回房后,细绵服侍着,躺在了床上,双眸紧紧盯着窗幔,愁思浸湿了心房,忽觉在他乡。坦坦荡荡许久了,发觉这并非是她的作为,反倒是姐姐百里宣雪。她想起了哥哥所言,七分留存,三分有实,无需做无谓的动静,正与颜母所说发生了冲突,这当机立断、勇谋相加究竟是拧成一个拳头,集中思想,重重打过去,还是有所保留,还是多思之后的果断,才会点点命中,这必然需要长久的历练,而颜母的过人之处,让后人望尘莫及。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