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雪正感叹时,门外有一敲门声,河安走了过来道:“雨公主、王少君,寿容太后和雪公主正说话呢。”
颜沥道:“那我们且等一等。”
颜母道:“进来吧。”
颜沥推开门,向颜母请了安,王在延随之入门,也请了安。颜沥道:“我说呢,去了姐姐所居之处却不见人影,我料定你肯定在这里,我猜的果然没错。恰巧又碰上了王少君和九召,刚送走了叫做……”
在延道:“是位好友,姓古的,他到冰清凉城上任。”
颜母道:“姓古,是上一任国君的亲戚?”
在延道:“是的。”
颜母笑道:“那原国君也能忍,可见王少君所识的这位公子是位良才呀。”
颜沥见宣雪眉间有些愁意,又想到燚焱炎城褪去绿意变成了原来的模样,便添了一份愁心,道:“姐姐你的眉毛不舒展开,我也开始有了不高兴。”转而又对着颜母道,“姑祖母,孙侄女想问您,那火公主复活与您有关吧?那这地界儿恢复了原貌……为了一条众所周知的命那值得吗?”
颜母道:“用整座城的枯燥换取一条性命的确不值得。”
颜沥道:“姑祖母,何必呢。七国之人,好容易将火国的沙漠变成了绿洲,现下……姑祖母,您究竟想做什么呀。”
王在延在身边道:“雨公主,失体统了,这是寿容太后呀。”
颜母道:“的确做错了,被人质问也是应当的,何来的身份压制。让她醒来,老身思来想去,辗转难眠,有件事一直萦绕在心,不敢散去,故到现在才来到这火国,做了这件事。”
颜沥道:“姑祖母,您也是雨性的人,怎么就忘记了久旱逢甘露的欣喜呢。您有难言之隐,是侄孙女造次了。”
颜母道:“你没错,虽说鲜有人知道是我从旁帮助了,但是我的确该接受这样的拷问,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不该这样做。我又有难言之隐,不便同你们详说。”
颜沥道:“即便如此那也不应该用千万人的性命去填补这一条性命的存在呀,这根本不值得呀。侄孙女实在想不通。以前我只知道雨水一落,愁思绵绵,雨城的人有多愁苦,他们就有多苦恨雨水,但抱怨着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们连同你也应该明白这是矛盾至极。可我看见雨水滋养万物,迎来春意阑珊,那时,我才晓得原来雨水可以造许多的福气。姑祖母,荒漠之地,贫瘠难过,枯竭之姿,幸得雨水,不容易呀。”
颜母道:“我有想过此事,可……不便同你们相说了。”
颜沥道:“罢了,姑祖母,您既然不能说出来,那便不说了。是侄孙女过于造次了。”
颜母道:“这本就是姑祖母做错了,不妨。”
颜沥道:“姑祖母,如果我们动用源法会不会让燚焱炎城恢复?”
颜母来回踱步道:“可以,但是会被反噬,可能生不如死。”
颜沥道:“即便生不如死,侄孙女也愿意一试。”
颜母道:“你还有许多路要走,这事儿就无须再提了。”
颜沥道:“这难道不是我们水族人的职责吗,身为雨公主,我得这么做。奈何我源法不足,今儿找雪姐姐和您,就是为了此事。”
颜母道:“好吧,在做这件事之前,你们先帮姑祖母一件事。”
颜沥道:“姑祖母,但说无妨。”
颜母道:“因祖母不日就要离开回到水国,而火国公主须得九九八十一天才能醒来,你们先准备准备,帮我看一下她是否安然无恙,这样也算对得起绿色生灵了。”
颜沥道:“姑祖母,您莫非要借这个托词,想一个人独揽吧。”
颜母道:“这是锻炼你们的好时机,我们就约定在后天去施雨,可好?”
颜沥便放心了,道:“那王少君和雪姐姐怎么看。”两人都表示同意。
有句诗是这样说的: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
几人方说了一会儿话,皆散去,唯独王在延借口说要去西城寻找葛布兴,他们便各做各事。王在延见二位公主回去了,便去了百艳馆寻找颜母。
颜母问道:“王少君,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拿什么了。”
在延道:“寿容太后,忘拿倒没什么,只是您一个人承担怕是不妥。”
寿容太后道:“你知道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老身受了这么多反噬,何苦再怕这个反噬。”
在延道:“寿容太后的义举,实在叫人佩服,如果有什么需要后辈帮忙的,我定当义不容辞。”
颜母道:“好孩子,老身还是那一句话,你们年轻,需要经历的事还有很多,无需在这一件事上费心。”
在延道:“俗语有言: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昔日,承蒙寿容太后和水国君的照拂,才能让晚生存活,学习各法,这样的天恩,晚生岂能不报。”
颜母道:“金国有一术,名为金铁之罩,可以有效防止反噬。”
在延道:“没有问题,晚生今晚就增强金法,明日协助您。”
颜母点了点头笑着道:“孩子,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的为好。”
在延道:“那晚生告退了。”
颜母道:“河安,送送王少君。”
河安回来后道:“您真要这么做吗?那金铁之罩未必能防住呀。”
颜母道:“老身可不能一错再错。”
河安道:“那婢子也来助您。”
颜母道:“不行,你还要照顾瑞儿,别让他知道了。”
河安道:“如果您有什么差错,少君公主的,可怎么是好呢。”
颜母道:“不妨。说起来,王少君,这个孩子真是懂事许多了,但也不能让他受伤了。还有颜沥这孩子似乎有点子像我。”
河安道:“太后,您别说了,您会安然无恙的,您别多想了。”
颜母道:“怕什么,老身可是七国历练第一人,何惧。”河安便不再说话了。
清晨,在延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便来到颜母处,颜母道:“走吧,孩子。”
三人骑着飞马兽来至燚焱炎城的上空,在延、九召先用金铁之罩护住了颜母。颜母先使用源法将云聚集起来使其变成黑色,接着雷霆之威,电闪雷鸣,敲响音乐,紫雷闪电,轰响鸣动,一发不可收拾,抖动云朵,雨随之而来,从滴滴点点,淅淅沥沥,到大雨倾盆。但是王在延所用金铁之罩将雷电的效用发挥到极致,让这场雨持续了许多时间,而颜母却一蹶不振,昏倒在飞马兽的背上。
在延呼喊着颜母,而颜母纹丝不动,他便给河安传了封信。在延怕颜母受飞马兽的颠簸,增加了伤势,更有甚者会置于死地,只能造次抱着颜母用双腿走到了一处最好的医馆。
那大夫是个老道的人,见天气变化如此异常,又见着眼中的人被雷劈了,叫喊都叫不起来,便知这是个大人物,不好救治。连连推辞道:“这位恩人,遭了这么大的劫,老身很难治好,不如去宫廷的好,里面有一御医,名叫杨扶开,什么疑难杂症,天打雷劈的,他都能医治好。非原国君亲自让其医治,他是不会医治的,这位恩人这么大的德,让原国君说说,或许可以。”
九召撑着伞为颜母、在延遮风挡雨,在延动用金罩将颜母护住,避免过多受伤,进入宫中,便见到了宣雪、颜沥、河安、宣瑞等人。
原来宣雪、颜沥见天下雨便去寻了颜母,见不在,河安收到了信,三人赶至医馆,那人便告诉了他们来过,他们又赶至宫中,才汇合了。
颜母有强大七法护身,虽抵抗了了六成的雷电,却很难清醒。在延让姐妹二人照顾,便去面见原国君。只见她站在开务殿外正喜笑颜开,双目微闭,抬头让雨水击打着脸庞。在延喊道:“原国君,快叫御医杨扶开,让他来救人。”
原国君道:“他是个有脾气的。”
在延道:“有没有脾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救你火国的救命恩人,水国寿容太后,她若有个什么闪失,怕是对你火国不好交代。”
原国君道:“什么,安慈,快将杨扶开请来,就是拖也给我拖来,否则他的脑袋就不要用了。”
安慈领命果真拽了来,见是原国君的命令,便先让站在屋子里的一众人出去,只留下了原国君。
颜沥抹了抹眼泪道:“有劳御医了。”
宣雪不想出去,欲要亲自盯着,便让颜沥拉至厅堂。宣雪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质问在延道:“怎么回儿事。外祖母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雷劈倒,她一向身子好,她施雨就施雨,怎么会遭此反噬。”
在延道:“都怪我,都怪我使用了金铁之罩,助长了闪法,让雷电变大,才招引到寿容太后上。她才会如此的,都怪我,金铁之罩是可以阻止一定反噬的,但却阻止不了雷电的威力。”
宣雪道:“当然怪你了,那金子可是传播电的,你会不知道吗,你可是我们之中的佼佼者呀。”
在延道:“都怪我没能把控好。”
宣雪欲要说话,便拦着宣雪道:“姐姐,小心,不要过于激动,你是姑祖母的孙女,她还需要你撑着,你可不能失控了。”
宣雪心里默念了三声儿“安静”。
颜沥又对着在延道:“王少君,你别见怪,雪姐姐也是关心则乱。”
在延道:“本想着报恩,没想到却报错了,做错了事,只盼着寿容太后能够醒来,这么好的一个人可千万不能……”
颜沥安抚好了二人,自己便撑不住了,她惊叹到自己居然与往日不同,学会照顾着别人的情感,自己比别人更加冷静,但又惊叹道自己难以维持许久,便有滚落眼泪来,她见二人都在房外,焦急地等着,欲要出厅堂到户外,被细绵拦了下来,道:“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公主可别得了风寒,大前天才好的。”
颜沥道:“我们都是雨性的人,又何惧?姑祖母都能坦然面对,我定要助她一臂之力,让这场雨下足十天,方能灵性大增。”
细绵道:“等等,公主。上一次是让百姓有所准备的,这一次未必呀,您可不能好心办坏事。先商量定了再做决断也不迟呀。”
颜沥道:“对,我操之过急了,沙漠之中偶尔下一次雨本身很难得,如果一连十天都在下雨没有准备的话,暴雨大洪水,山体坍塌种种,对百姓未必是一件好事。上一次原国君让百姓有规矩,有秩序,可这一次如何是好呢。”
细绵道:“不如去问问雪公主,王少君。”
颜沥道:“雪姐姐等着姑祖母,正伤心呢。王少君正在懊悔呢,恐不能前来助阵。原国君又待在卧房里不能打扰,该找谁呢,当初真不应该拒绝当官,否则现在就有人了。”
细绵拍了拍脑门道:“今儿我们不是见了一位官员吗,好像是姓葛的,他不就是在西城那边吗。我们找他得了。”
颜沥道:“你可真是个及时雨,我们快走吧。”
细绵知会了净儿一声儿,便随同颜沥离开了,前往至西城,遇见了葛布兴。颜沥道:“葛先生,我想趁着这场雨,让其变大,麻烦让城中的人早点做打算,可好?”
葛布兴道:“没有原国君的命令,我们是不敢轻举妄动。”
颜沥道:“难道你不想让燚焱炎城恢复原来的容貌吗?一片春意难道不好吗?你得为众生着想呀。”
葛布兴道:“你们皇子公主可不能仗着法术强大,把为众生着想挂在嘴边呀,而且你们想下雨就下雨,想变沙漠就变沙漠,这自然怎么就由你们掌控着呢,老天下了一场雨,就下着吧,纵然有人从旁帮助,比如源法高强者行之,那城中之人不会没有准备吗?山体滑坡,自有相关人员负责,你呀,没必要为了又一场雨而大惊小怪的,我们早有准备,您多虑了,快回去罢。”
颜沥道:“也就是说,再加大雨的威力也无妨。”
葛布兴道:“是没有必要,有雨了,我们自会蓄水,我们常常待在沙漠之中难道会比你懂得还少吗,快回去吧。”
细绵道:“公主,我们回去吧。婢子听了这位公子的一席话才明白了一件事,寿容太后做了这么多,想必都考虑清楚了,我们就不要多此一举了。走吧。”
颜沥道:“真是我多虑了吗?那这雨……”
细绵道:“走吧,公主。”
颜沥道:“不行,我得亲自看看,这雨是否够了,是否会造福,还有是否会造成危害。”
细绵道:“那我们去城中转转即可。”
葛布兴说的果然没错,突遇的一场大雨,城中人有所准备,就连周围的村落、小镇、山丘等地,只要是居住处,他们自有办法去应对,有用源法去吸收的,有用金法建起壁垒阻挡坍塌,有用地法稳固沙漠荒丘的,种种都是由原国君命令各方官员从旁协助。沙漠之地虽少下雨,但经过了上千年的更迭,有人有计划去应对,便是个人自有个人法。
颜沥道:“看来这雨有利有弊,人们会将弊减少,在减少的过程中,将其转为利,生根发芽者,成为树林,森林,不能成这,便又有一种景象呀。细绵,我们回去吧。”忽地,颜沥在顺着水流往下的沙子处,看到了一株草正在拼死抵抗,道:“你瞧,连同从前认为不动的生命,也在抵抗了。还真是我多虑了。我们回去吧,看看姑祖母醒来没有。”
荒漠如同人的情绪一般经历了哭泣,开怀大笑,干燥无味等等,不管是否是人为,还是自然,便是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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