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哥哥却不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重要。”上官照夜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死去的人固然无辜,但如今案情查明,死者亡魂也已有归宿,可是太守犯罪就要牵连无辜者,这是何等道理?那些女眷,她们又做错什么了?”
这却惹得在场大臣的不满,先后争论的质疑四小姐的泛滥情分,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
天启帝不耐烦地用手捶打着眉心处,眉头紧蹙闭上双目。耳边的烦扰声愈来愈烈,终于发出一阵嘶吼声:“够了——”
帝王狮子吼顿时震住满朝文武百官,纷纷跪拜在地连声致歉。
“陛下息怒!臣等知错……”
天启帝板着张脸怒视殿内跪拜的朝臣,阴沉着声音发出几阵低吼:“一个个聒噪!世家出身,跟市井泼皮有何差别!”
朝堂之上,空气瞬间凝固。人与百官默默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69書吧
沉默许久,天启帝舒展笑颜,看向睿王。
“逸尘啊。你来说说四小姐的意见如何?”
皇甫逸尘淡定的用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的四小姐。笃定信念的回应:“回禀父皇,儿臣觉得四小姐所说并不无道理。”
文武百官闻言顿时呆住了,一个闺阁女子说出荒诞不经言语就算了,怎么王爷居然也赞同?
皇甫逸尘继续言道:“儿臣依稀记得天启律法有一条但凡官员所犯之罪,罪不及子女。”
“父皇虽然免了太守女眷死罪,可是把她们官卖,也是不妥,想想看她们并未做错过什么,只是因为太守犯罪,她们就要承受后半生的折磨,于她们而言实乃不公。”
上官鹏抬头望着陛下的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生怕陛下会有所动容。
他壮着胆子向前移动了几步,立刻接话茬追问:“陛下,但是死去的临城百姓就不算了,那些人可也是无辜,如果放了太守女眷,死去那些人他们的亡魂如何安息呀?”
上官照夜垂下眉头,注意到他红着脸庞,手心紧张得渗出汗水。
心中发出一阵鄙视:上官鹏,就你这个样子,跟你老娘比可真差远了。你不就是想借着官卖把太守的那些女眷凌虐致死好毁尸灭迹吗?前世你们仗势欺人,今生你们觉得还有机会吗?
上官照夜紧随其后引诱他说着:“依照二哥哥意思,是要把太守府起尽杀绝才能慰藉死去的亡魂?”
“那是自然,你没听过一句话以命偿命吗?”上官鹏自信地开口,还不忘调侃一番,“也是啊,四妹妹才疏学浅自然不知。”
上官照夜浅浅一笑,捏着手帕捂了捂嘴角:“二哥哥说的是,小妹才疏学浅,只不过小妹却知道一句话,”
她抬眼看了身旁的二哥哥,故意停顿了几秒,一字一句道出:“得饶人处且饶人。”
“二哥哥口口声声说以命偿命是最佳的办法。那是不是日后您的部下犯了同样的罪过,你也要用如此粗暴的方式解决。”上官照夜趁机套出想法。
上官鹏这个冲动鬼,憨憨的点点头,默认了。
“那照这么看来,没过多久二哥哥的队伍,恐怕一个人也不剩了。”上官照夜嘲讽的轻笑几声。
“二哥哥粗暴,却要引导着陛下也变的粗暴。陛下今日若是对罪人家眷都赶尽杀绝,那日后犯罪的人多了全都赶尽杀绝吗?”
上官照夜一双冰眸盯着哑口言的二哥哥推罪名:“二哥哥,你这是要把陛下逼成个暴君啊?”阴冷地吐出字眼逼问,“将来陛下身后名声尽毁,不知道二哥哥是否有责任承担起这罪魁祸首的名?”
上官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哥哥上官楠强行拉了回去,看向上官照夜的神情阴暗起来:“陛下这不是也没赶尽杀绝吗?何苦吓唬你二哥哥?”
“陛下让太守府女眷保住性命已经够仁慈了。四妹妹也不要太得寸进尺。”上官楠带着威胁地口吻想堵住上官照夜的嘴。
“如此说来,让女子后半生受尽折辱,她们还应该感恩戴德?”上官照夜眼底掩饰不住地愤怒正视上官楠,用余光扫视一圈,“诸位大臣都有女眷,若有朝一日各位惹怒陛下,面临抄家,女眷官卖,各位能否欣然接受?”
满朝文武百官瞬间沉静,谁也不敢接话,时不时地探头看一眼坐在龙椅上的陛下。
“各位出自名门世家子弟,名声大于一切,想来各位也不能接受。”上官照夜试探性地追问,“若得知家中女名声受损,各位对陛下恨否?怨否?”
朝中文武百官依旧不敢搭话,生怕说错一句当真被抄家灭族,个个将头埋进身下。
上官照夜淡笑着看向陛下:“届时,陛下可不被逼成暴君了?”
听到暴君二字,众人吓得浑身抖擞,头埋得更加深了。个别官员担忧地望着四小姐。
但是,天启帝并未过多责怪她,一脸认真地盯着那张纯真的脸颊,淡淡地应了一句:“说的也是啊。”
众人顿时才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说着:好险啊。
天启帝探着身子询问一句:“那,四小姐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上官照夜低眉想了想,恭敬地回应:“回禀陛下,臣女认为,太守跟账房先生已经将罪行揽下,凶手伏法,至于无辜者当得饶人处且饶人。”
上官照夜循循道出,“太守府的女眷可免去官卖,随意她们自由之处,男丁可发配参军报效朝廷。”
“一则,可体现陛下仁德,二则,可减少太守一家对陛下的仇恨,您这是在积德。”
皇甫逸尘看沉默的太子要反驳,抢先一步言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可行,官卖对女子折辱太重,还可能增加对皇族的仇恨,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可好?”
朝堂个别官员不禁也为之动容,小声嘀咕起来。
“说的是啊……”
“嗯……”
“结仇可是很容易的,与其变仇人不如为国所用。”
皇甫景轩看着身边的朝臣一个个都被说动,不甘心地想要阻止。
“父皇,儿臣以为,”
天启帝摆了摆手拦下:“朕以为甚有道理,诸位爱卿想来也赞同,此事无需多言。”
“但是父皇,您刚才已经下令女眷官卖,金口玉言,临时收回怕是不妥吧。”皇甫景轩挣扎着想继续阻止。
天启帝闻言,将问题抛给了殿中的朝臣:“刚才,朕有说过什么吗?”
殿内的朝臣也是心领神会,统一口径的回应。
“陛下适才并未说什么,臣等不知。”
听到满意的答案,天启帝下令嘱咐:“李总管,即刻下旨,吴城太守既已伏法,家中女眷统一放生自求生路,男丁统一参军。”
随之附和的也是朝臣一阵接一阵的吹捧声:“陛下英明!”
夕阳落下,最晚的一道霞光洒在了宫殿之上。
朝臣渐渐散去,上官城三父子深觉此次上朝因为上官照夜丢了大脸,快速坐上马车离宫。
上官照夜看着他们离开的步伐,不禁一声好笑。
“跑的快又如何?反正脸都丢光了,想来,近期太子也不会跟你们多加交涉。”
说完她本想离开,却被一道黄色光影拦了下来,抬起眼眸正对上那一双娇媚如狐的眼睛,不错,正是前世害死她全家的天子皇甫景轩。
前世所有血腥的场面,一段段冲进她的脑海。
生母被嫡母害死,外祖探亲路上死于土匪之手。表哥表姐,更是被栽赃嫁祸死于非命。
她那年幼的儿子意外身亡,腹中女儿被害流产。而这一切皇甫景轩全都知道,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他只当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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