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台上,江月此时处境不为乐观,针上的药效很猛,她虽已及时拔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右臂,她感到四肢甚至是脑袋都受到了影响,行动愈发迟缓起来。
头脑昏眩,眼前一阵模糊,加上持剑的手并非惯用,一个恍神间,对面刀锋已至,躲避已然不及,危急之下,她只能避开要害。
刀,划过右臂,伤口不浅,血,汩汩而出。
江月看着被划伤的手臂,有些莫名的笑了。
不知道是该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她的右臂早就没了知觉,现在即便是受了伤,倒是也不觉疼痛。
台下,三人在引导下,刚刚来到江月所在的试台,这一来,便见到台上的她,受了伤,血浸透了右臂的衣衫,还不住的往下滴落,看着极为骇人。
三人面色均是一沉,刘依率先朝台上道:“我们不比了,退出!”
江月闻声看向台下,虽头脑昏沉,视线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了,是面瘫师父在说话,旁边,还站着刘炼和刀无忧。
他们不在看台亭子里待着,好端端的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师父刚刚说了啥来着……
江月猛的一惊。
面瘫师父,刚刚好像是说,不比了。
这怎么能行!
“江月”,带领三人前来的裁判也发了话,“你的家属已经提出了退出,现在,你只要主动出圈,此局即算结束。”
江月环视了一下台上台下的众人,然后垂了头,隐起脸上表情,没说话。
血持续滴落在地,她就这么在台上站着,试台周边的人都被她这处的情形吸引,纷纷不自觉的看过来,并伴有小声的议论。
“江月!”裁判再次出声提醒,意思十分明显。
她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异常坚定清明,放下剑,扯下一截衣摆,简单的包起右臂受伤处。过程中,她的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包扎结束后,她无所谓的在衣服上略一擦拭,然后,用指腹在唇间一抹。
鲜红的血印在唇间,显得分外妖异,有锈中带着腥气的味道进入口中,江月只觉,浑身再次兴奋了起来。
她左手拿起地上的剑,视线落在对手身上,朝他嗜血一笑,道:“我不退出。”
声音不大,但足够周边的人听清。
台下三人有些急了,纷纷劝说江月赶快下场,尤其是刘依,都搬出了师父的身份,连声道:“江月!听师父的话,输赢不重要,咱们今日不比了!”
江月看向他们,转而又看了看之前被她扔在地上的银针,轻声笑了笑,有些沙哑的开口,“输赢本来确实不重要,但在有了这根银针后,此局,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输赢了”,她定定的看着刘依,“师父,这场,不是我不想退,而是我不能退。”
“可是——”刘依还想再说点什么,刘炼打断了她。
“随她去吧”,他叹了一声,转而看向江月,“不要想着自己是左手拿剑,专注对手和剑招。还有,避开要害。”
江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里,一直迷惘的情感,就在这一刻,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
对于刘炼,她大抵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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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骗不了自己。
能遇到这般懂自己之人,此生,也算是无比幸运。
就像此刻,只有眼前的他,听懂了她的坚持,也愿意,成全她的坚持。
谢谢你。
江月心中暗道。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试台上,再次朝着裁判和对手,一字一顿的说:“我不退出,比试继续,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此时,对手终于变了脸色,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今日此局,他还真的,未必能赢。
特别是刚刚这姑娘那举动,和脸上那嗜血的笑,他觉得,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这姑娘明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骨子里,确实有够疯的。
不过,如今她已然受伤,且失了惯用手,目前来看,优势还是在他这头的。
于是,收敛心神,他朝裁判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试台上,比试再度进行。
江月此时,只觉内心出奇的平静,暗暗揣度刘炼刚刚的话,将全部注意力回到对手和应对招式上,她左手中的剑,竟也出奇的灵便起来。一时间,她有了种人剑合一的感觉,似乎并非是她在使剑,而是手中之剑,随着她的心意,自发使了出去。
台下的刀无忧十分惊讶,只觉江月此刻如有神助,出招不仅迅猛,且招式,都十分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
刘依担心的同时,也是双眼一亮,都说危机之时能更激发人的潜力,此话倒是不假,江月这会儿,想必是有所领悟,倒是又精进不少。
而刘炼总算是松了口气。江月一向聪明,此番领悟,倒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早领悟,她便能少受点伤,以她现在的状态,应该能很快逼退对手。
场上,江月是愈战愈勇,愈战愈猛,此时,她心无杂念,只想着,能尽快解决此局。
对手明显已是不支,众目睽睽下,他竟又故技重施,射出银针。
江月一声冷哼,早有防备,一个闪身,银针落在地上,她的剑,也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怎么,当我傻,还会再中第二次?”她嘲讽道。
对手此时早没了先前的不可一世,慌乱的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江月每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生怕她手上一用力,自己人就没了。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使暗器时的得意呢?”江月步步紧逼,很快就将他逼至了圈外。
裁判连忙上前,宣布江月获胜,同时,示意她放下手中的剑。
江月睨了他一眼,没动。
现在知道讲规矩了,刚刚她被暗器所伤时,怎么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向对手,眼中情绪翻涌,手上使力,之后便是一阵惨叫。
丢了手上的剑,她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道:“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叫,也不嫌丢人。你暗器伤人,又用刀划伤我,右臂上这两剑,便算是我还给你的。”
她转身下台,到边缘时,又回身朝他道:“这种恶心人的事日后还是别干了,我不知道你以前通过这种肮脏的法子害了多少人,但你要知道,此道,必不能长久,而今日,也只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还有,你放心”她顿了顿,见地上的人眼神转向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继续开口道:“我此番武试,一定会努力争取到名次,亲面国主,道出此等行径,还比试一片公正干净。”
语毕,她便下了试台,独留对手一人,抱着他的胳膊,仍躺在台上哼哼唧唧。
看台中,有一着劲装的男子,从头到尾观摩了事件全程,有些饶有兴味的朝一旁的随从道:“去查下,这姑娘倒是有些意思。”
随从领命,道:“是,太尉。”
男子依旧将视线放在下场的江月身上,心中暗道,此番之行,有此意外之喜,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再看了看其他试台上的情况,只觉兴趣缺缺,不多时,便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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