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肖遥热情过了头，抱着苏昱折腾了很久，到最后苏昱再也没有力气，浑身汗湿地被肖遥抱进浴缸。
换好床单之后，再回浴室，苏昱已经泡在水里睡着了。
他只好轻手轻脚地将苏昱扶着靠进怀里，手伸到背后替苏昱清理，顺便在腰上按揉了一会儿。
水和掌心都温热，苏昱闭着眼睛舒服得直哼哼。肖遥听着苏昱安稳的呼吸，抱着人就舍不得撒手。
可是那阵蚀骨的疼痛逐渐清晰，蛮横地要搅乱这幅温馨的场景。
将人擦干身子又抱回床上，肖遥的手很稳，脚步慢了些，却是轻缓的，一切都和往常并无二致，除了满头的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衣领，让肖遥又白洗了一个澡。
今天下午向周皓要了三管抑制剂，大概五点左右打掉一支，一直维持到现在……肖遥瘫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了眼时钟。
只有七个小时的药效啊，好像不够撑到明天早上。
抑制剂数量有限，也不能使用过度，一天两支已经是极限。肖遥干脆躺倒在地，弓着身子硬扛了两个小时，才拆开第二支抑制剂，颤抖着手将药物注射进身体。
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苏昱依旧在沉睡，嘴唇因为过度亲吻变得泛红微肿，侧躺在枕头上的时候脸部被挤压，连带着嘴巴都是嘟起来的。
肖遥看了很久，突然无声笑了，闭上眼和苏昱双唇相贴。
晚饭的时候苏昱说的那番话在肖遥脑中反复播放了无数遍，他不想再让苏昱回味那种恐惧，不想再给苏昱带来不好的记忆。
他犹豫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打算瞒着苏昱。
“我得离开一阵了……”肖遥想，“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次日晨曦如旧，吃过早饭之后，肖遥在玄关处将苏昱拦下，说出了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理由：
“我得回承哥那里工作了。”
“好，”苏昱弯腰换着鞋，“我给你配辆车吧，上班方便一些。”
“不用浪费钱，我住的地方离汽修店很近。”
动作一顿，苏昱抬头看着肖遥：“什么意思？”
“要回去工作的话，回我原来的住处更方便些。”
肖遥在苏昱身边待了这么久，如今也能面不改色地扯谎，能在这种时候平静地和苏昱对视，只要不附耳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心跳，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苏昱站起身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决定好了吗？”
“嗯。”
这个消息让苏昱措手不及，他看着肖遥的眼睛，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肖遥给的理由很合理，苏昱住的地方确实离汽修店太远了。他不能强硬地把人留在身边，无端给肖遥的生活增加麻烦。
“或许我可以搬过去跟他一起住，或者重新买套近一点的房子……”苏昱这样想着，看着肖遥平静无波的眼睛，却只问了句：“什么时候搬？”
“今天。”
因为害怕露馅，肖遥甚至不敢多说话，回答问题都是言简意赅，但落在苏昱的耳朵里，多少听出些冷淡的意味来。
于是在苏昱缄默的注视下，肖遥一忍再忍，还是没抗住心疼，抬手将人拥入怀中。
“我打算跟承哥合资，把店开到市中心去，但是准备需要时间，总不能全部扔给承哥一个人处理……不会很久的，等一切稳定下来，我还会回来。”
这倒不是瞎话，这事儿肖遥已经和徐承伟商量过了，徐承伟还挺开心，说肖遥谈个恋爱倒是成长了许多，知道为将来做打算了。
肖遥声音低缓，勉强压下了苏昱心中的那阵怪异。苏昱放松身体，这才回抱肖遥：“知道了，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
因为住的时间不长，需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肖遥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日用品都是后来添置的，原先住的房子那里也有，现在要离开也确实没什么好带走的。
犹豫片刻，肖遥还是把东西放回了原处。
在南文小区住了这么久，如今只离开了几个月，再回来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房子原先被姜士因派人搜刮过，搅得满地狼籍，肖遥不在的这段时间，徐承伟带着袁胜回来重新收拾过一遍，现在看着倒也干净，打扫一下灰尘就能入住。
那时候袁胜还不知道肖遥活着，抱着给肖遥整理遗物的心情边哭边收拾，不知道在这个房子里留下了多少眼泪。
肖遥在客厅转了一圈，视线突然定格在了电视柜上方的墙上——棕色相框里黑白色的自已正冲着他微笑。
肖遥：“……”
把不该存在的东西清理掉，又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肖遥洗干净手，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心脏突然开始加速跳动，连带着喘息也变得艰难。
药效过了。
记得曾经第一次被徐承伟带去戒毒所，那时候他只是被检查出体内有毒品成分，毒瘾还没来得及发作。
他们被医护人员带着经过一条走廊，走廊上两边都有铁门，他们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形，但偶有几声痛苦的嚎叫已经将肖遥吓得面色苍白。
他以为这是另一个地狱，挣扎着要冲向大门，被徐承伟一把捞起来扛在了肩上。
因为抗拒心理极强，他被安排了强制戒毒，身体每天都要注射药物。
那时肖遥说不上什么感受，从孤儿院出逃后走的路，每一步都是为了苏昱。寻人之外，他对苏昱口中的“外面的世界”同样满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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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明走出了那座围墙，遭受的事情却和围墙里的并无两样。
“我应该是走错了方向……”肖遥这样想。
他从不怀疑苏昱说的话，想着以后逃出去，他得换个方向找。
后来身体逐渐好转，他发现这里的护工和孤儿院的不一样，徐承伟也总来探望他，给他带各种没吃过的水果。
直到被徐承伟完好无损地接出戒毒所，坐在车里看见川流不息的马路和高耸的大厦，肖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已或许真的找到了苏昱说的那个地方。
这次毒瘾发作得比之前都要凶猛，肖遥倒在地上，手无意识地紧紧按在胸口，指甲陷进皮肉，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衣襟。
万蚁噬心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但对于肖遥来说，毒瘾不过是个交过手的老朋友，从前他能战胜，如今只会赢得更加漂亮。
一直到日暮，苏昱都没有收到肖遥的任何消息，就连午饭时抽空给他打的电话都没人接。
他自觉不是什么粘人的恋人，只是今天肖遥的表现太过反常，他得亲自去确认过才能安心。
处理完所有工作，苏昱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开着车直奔南文小区。
到了半路，手机突然响了，是肖遥的电话。
苏昱点击接通，却没有开口，听着那边肖遥的呼吸。
“今天收拾完屋子太累了，睡了一下午，没看见你的电话。”肖遥第一句话就是解释，声音一如往常。
“嗯，吃晚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那，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肖遥那边静了一瞬。
“随便买点就行。”
“知道了。”
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驶，苏昱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逐渐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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