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樟城在一夜入冬后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
没过多久学校的同学们就都换上了冬季棉校服。
教室里为了保暖, 门窗也常年紧闭起来。
樟城是一座南方城市，冬天湿而冷。
却鲜少落雪。
程霄在北市长大，这是他第一次在南方过冬天。
虽然他不怕冷, 潮湿的感觉却叫人难受。
这样天气之下, 早晨的早起便有些格外艰难起来。
这天早晨, 闹钟照常响起。
等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她给程霄拿了一个鸡蛋。
那头传来男生低哑又带着困倦的声音。
沉在嗓子里，带着一点磁性的砂粒感。
阮糖已然成了程霄个人学习监督委员“小羊老师”。
看着时间出了门。
想着程霄应该是起晚了。
直到她再次回到房间换好了衣服准备开始编辫子时。
阮糖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挂了电话后就去了餐桌边吃早饭。
每天督促他早自习各种背诵。
“我没事，你先去吃早饭，一会还是公交站见。”
两秒过后才小声问：“程霄，你还在睡嘛？我已经要去吃早饭出门啦。”
自从期中考试之后，程霄说被他哥骂了，要改过自新。
没来由的红了一下脸。
她看向对面老楼的窗户。
然后很有毅力的打着哈欠穿上了厚厚的小棉袄。
今天窗边没有出现小青蛙。
他今天突然没能起床，“小羊老师”不禁关心了一句：
“你是不舒服嘛？要不我先去，今天你就晚点再去学校吧。”
下床拉开了窗帘。
然后她又崴了脚, 被他接送上下学一个多星期后。
于是也没太在意，走出房间去洗漱了。
男生就没有再落下过早自习了。
没想道她前脚刚到, 男生后脚就来了。
阮糖从床上爬起来时, 裹在珊瑚绒的厚被子里醒了醒神。
听着手机里女生轻软的声音, 他在床上闭着眼睛揉了把头发。
阮糖有点惊讶地看他：“你这么快呀。”
于是在编好辫子后她给程霄播了一个语音通话。
再次拉开窗帘, 发现对面窗边的小青蛙还是没有出现。
手机里通话声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
程霄确实在樟城这个冬天阴沉沉的天气之下没起得来床。
他应该是还没醒，声音跟平时很不一样。
看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
阮糖听他说没事，也就应下。
原以为到了公交站还要等一会。
她眨了眨眼。
“喂……”
两人虽然不是一起放学回家, 但早上都是一块儿去的。
眼都没睁。
阮糖想起程霄之前有几次也会起的比她晚。
程霄揉了把还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低低“嗯”了一声。
男生困倦的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将闹铃按掉。
“怕小羊老师等久了。”
对这个程霄总喜欢在私下叫她的称呼, 阮糖已经从第一次十分不好意思不自在状态, 变成现在习惯了。
甚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她想起男生从入冬以来，好像就越发的懒洋洋。
阮糖轻声问：“你是不是不习惯南方的冬天呀？”
以前就听赵旭说过，程霄是在北市长大。
“嗯，有点。”
程霄垂眸应了一声，又看向女生：“不过小羊老师的早自习还是不会翘的。”
阮糖听后有些无奈地看他：“你又取笑我。”
程霄轻轻勾唇，静静跟着她一起等公交。
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今天的早自习应该背政治哪章哪章的重点了。
现在跟他走在一起，女生已经不会觉得没话说。
也不会因为两人都不说话就觉得尴尬。
她对他好像已经像对苏圆圆，对冯晨这些关系近的同学一样熟稔。
程霄也除了学习，克制着不对她做出什么暧昧的举动。
然而，就他天天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做题学习。也已经够其他同学在心里、在论坛，把这个八卦翻来覆去咀嚼一百八十遍了。
但只要没有舞到女生面前。
程霄都当不知道。
他心底压着个声音。
只要这些声音没有入她的耳。
自己就不算越界。
跟哥哥说的话，也就守着了。
阮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还碎碎念地在算着期末考试时间。
很有作为“小羊老师”的自觉，矜矜业业想要给这个“校霸神童”规划复习计划。
殷切希望着他能在期末的时候一飞冲天。
程霄听着她自己小声的自言自语，也不打扰。
就默默听着，看她半张雪白的小脸掩在米色毛茸茸的高领毛衣里。
像一只缩在自己绒毛里的小羊。
阮糖算着算着，微微一低头。
就看到了男生没有理好的校服袖子，露出了一小截腕骨。
上面系着那天从她家里要走的“未来本命年礼物”。
一条红绳。
男生的腕骨线条很好看。
这截红绳在他白皙的肌肤映衬下，很是显眼。
像是察觉到阮糖的目光。
程霄夜低头看了眼那根红绳。
勾了勾唇，不说话。
现在是冬天，这条红绳露出来的机会不多。
倒是还没叫班上的同学注意到。
只有赵旭他们几个约在篮球馆打球的时候看到过。
八卦的赵旭现在已经能够全自动脑补。
甚至都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阮糖的。
他哥这可真是……
情根深种！
季辞远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却依然轻撞了下男生的肩，问：“最近开始做好学生，下一步又是什么？”
程霄指尖转着球，百无聊赖的脸上听到这句话神情顿了一下。
篮球从指尖滚落，在球馆地上弹起高高的弧度慢慢滚远。
男生目光看过去，片刻后垂下眼。
“没有下一步。”
说完，他起身去捡已经滚远的球。
给季辞远留了个高高的背影。
季辞远轻眯了下眼。
想起最近程霄的做派，没再说什么。
只无奈耸了耸肩。
他霄哥竟然也有陷入矛盾两难的时候。
估计最近一直压着心思吧。
原本以为既然已经将心思收着了，那程霄往后也应该会继续克制。
没想到，这份克制只勉强维持到了期末考前半个月。
-
由于今年过年早，所以学校的教学课时也缩短了。
在期中考之后不到两个月就将迎来期末考。
在这段时间里，阮糖每天盯着程霄的作业和学习。
主要是督促他背书。
毕竟他在文科科目上依然不会很上心，上课也就是随意听几耳朵。
为了能让程霄感受到浓厚的学习氛围。
甚至周末，她都会叫上他和苏圆圆一起图书馆。
后来赵旭知道了，也不管自己跟图书馆是不是格格不入。
非要拉着季辞远也加入进去。
然后回回从图书馆借了小说，大看特看。
这天课间几个男生从小卖部买了饮料往回走。
冬日的风带着潮湿的寒气，刮过脸颊。
少年们却像是从不觉得冷，走在风里叽叽喳喳。
赵旭提溜着他的一包辣条看向走在旁边的男生，啧啧两声：
“哥，你别太努力了，等下期末考个年级第一，老张接受不了。”
程霄瞥他一眼：“你在做梦？”
赵旭嘿嘿笑着。
他觉得照他霄哥这态度学下去，就算不是年级第一，也得是年纪第一百了吧。
不然这图书馆不白去了？
想到图书馆，赵旭又感叹一声：“霄哥你别说，图书馆那气氛，我连看小说的速度都能比平时快一倍，我真恨不得以后天天躺图书馆看小说。”
“出息。”
程霄好笑。
跟他说着话，便推开了教室的门。
与室外湿冷温度截然不同的一点温暖扑面而来。
程霄带着几个男生快步进来后把门教室门关上。
等再准备往座位走时却顿了一下脚步。
身后的男生已经纷纷往位置走，只有赵旭离他近，一眼就看到程霄的目光望向一处。
学习委员夏宇杰的座位旁，女生正弯着腰站在他身边。
因为微微俯身，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了身前。发梢拂过一旁坐着的男生的手臂，在空中轻轻晃着。
她应该是在问题目，一直盯着夏宇杰在草稿纸上计算的步骤。
戴眼镜的男生时不时抬眼跟她说两句话。
阮糖就点点头。
她的眉眼认真又软和，看着人的神情很专注。
程霄看了一会，微微垂眼，缓缓抿直了唇角。
他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
可乐罐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瓶身就有些变了形。
赵旭心里又是“啧啧”两声。
乖巧的像只鹌鹑似的静悄悄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嗨呀，有人不高兴了。
程霄只顿了这么一下，也没管已经溜开的赵旭。
兀自回了座位上。
被捏弯的可乐罐放在了桌边。
他漫不经心地靠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下。
程霄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指尖开始轻点着桌沿等着。
正在第二组请教数学题的阮糖只觉得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她见还没上课，就拿出来看了一眼。
【x】：小羊老师
【x】：管管你的学生，他还没有背书
阮糖：0.0
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抬头看向第五组。
就见程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小卖部回来。
正直勾勾看着她。
正好夏宇杰给她说的这道题目也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她重新低头，微笑着道了谢：
“嗯，我差不多知道怎么解了，谢谢你帮我理思路呀，最后一步我自己回去算就好了。”
说着便拿起课外练习册准备离开。
夏宇杰抬头看向女生，扶了扶眼镜，突然道：“阮糖，听说你们几个同学现在每周末下午都会去图书馆，这周我也跟你们一起吧？”
阮糖愣了一下。
“你不是要上补习班么？”
夏宇杰低头，合上草稿本。
“补习班的课上周刚刚结束。”
“这样啊。”
阮糖想了想，却没有马上应下来。
她软软笑了一下：“我们有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外班的同学，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我先问问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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