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溜进来,照在穿着白毛衣的少年身上,纪闻生低垂着眼眸盯着桌上的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生生,怎么就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姐姐呢?这大过年的怎么都不回家呀?”二姑走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闻生手指微微缩了缩,慢慢抬头,眼神冷漠地望着面前的二姑,冷声开口:“怎么?二姑没看到吗?我姐姐不就站在你后面吗?”
二姑:……
谢谢,有被吓到。
“呃,你这孩子…”二姑小心翼翼地侧着头看了一眼后面,微微松了一口气,准备去座位上坐着的时候。
“语表姐?你对着二姑的脖子吹气干什么?”纪嗣音穿着淡青色的衣服,轻轻咳嗽着,目光一直盯着二姑身后。
二姑:……
二姑人都懵了,本来想着逗孩子玩的,现在真的感觉后脖子发凉了。
“音音啊,你别开玩笑了,你语表姐都死了半年了。”二姑强颜欢笑道。
“原来二姑也知道表姐不在了,那怎么还问出刚刚那句话的?”纪嗣音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话音一转,眼神变得有些幽暗,“不过,我可没有开玩笑哦,二姑你知道吗?将死之人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二姑:……
纪闻生都愣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二姑身后,眼神变了变。
大伯赶紧过来打岔:“哎呀,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说些什么东西呢?怪不吉利的,来来吃饭。”
纪闻生没动筷子只是撑着头看着他们吃,桌上的亲戚也是自已吃自已的,偶尔聊两句天,见他没动筷子,关心一两句,顺便问他纪母在家怎么样。
临走的时候纪闻生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正准备出洗手间的时候,外面的人在小声议论:“唉,我说他们纪老三一家子,一年一下死三个啊!”
“可不是,还挺邪门的,你说该不是他家惹了什么东西,遭报应了吧。”
“那可难说了,哎,你说他们不会是有谁灾星附体了吧?”外面的人有些意有所指。
“你这话的意思是…”
“他啊,他不是一去他姐姐家,然后他姐夫就死了,然后他姐姐也死了,然后等他又回他自已家,结果他爸也死了…”
纪闻生站在厕所门里面,紧紧地握着门把手,突然不敢出去了。
纪家以前也算一个大家族,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到了现在,虽然比以前没落了很多,但是习惯还是有的。
今年他们家只有纪闻生一个人来了,纪母不想出门,就让他一个人去。
“哇,阿音你看看那些老古董,到现在了,还这么封建呢,这都什么世纪了呀。”明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纪闻生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打开厕所门出去,望着客厅站着的人。
纪妙珠穿着黑色大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修长的腿上穿着长靴正眯着眼抽着一根烟。
“哟,生生搁厕所里偷听呢,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今天吐出一口烟圈,微眯着眼睛望着纪闻生。
纪闻生走了过去眨了眨眼坐在她旁边,神色平静地拿着茶桌上的沙糖桔剥,剥完了之后递给旁边人。
“哎呀,生生就是乖,那不像有些半截入土的人了,那嘴叫一个见。”纪妙珠接过来一瓣一瓣的吃着。
沙发另一边坐着的半截入土的人:……
“确实啊。”纪嗣音把玩着手里面的佛串,附和着点头,然后朝纪闻生伸出手,“不过生生我怎么没有沙糖桔?”
纪闻生沉默了一会儿,又剥了一个放在纪嗣音手上,纪嗣音还没接过去就被人抢了,还美其名曰:“阿音你身体不好,少吃点凉的,都给我吃,哈。”
纪嗣音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纪妙珠也特别礼貌地回了个微笑,然后起身拍了拍衣服说:“各位老辈子些,饭也吃完了,有啥事跟我爸妈他们说吧,我是个年轻人,我就不跟你们这些老辈子些聊了,我怕你们把我聊老了。”
沙发另一边坐着的老辈子些:……
“我就先走了哈,拜拜。”说完带着黑色毛绒帽子就准备走,走到一半又回来拉着纪闻生,“生生咱们也走,免得他们说你坏话,咱们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纪闻生就这么懵逼地被拉走了。
庆城很少的地方才会下雪,大多数地方都只有冷风吹过。
微黄的树叶从树上轻轻飘落,落到了地上,被一双长靴踩过后,静静地躺在地上。
“看那些人说,你怎么不出来吼回去。”纪妙珠慢慢走着,轻声问,“这可不像你了,我还记得去年二姑说你长得矮,你可立马就嘲讽回去了。”
“不想说,没话说。”纪闻生走在她旁边,语气不明,“而且,我觉得…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纪妙珠停下了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摸着下巴说:“我要不要给你撒一把糯米?”
“嗯?”纪闻生懵了一会儿。
“我看你是被上身了,胡言乱语了都,还迷信上了,我直接反手一把糯米好吧。”
“……”
纪妙珠看着面前比她高一个头的人,突然一问:“哎,不是,我等会,我问一下你现在多高啊?我记得去年你不是还跟我差不多高来着?”
“不是表姐你都说是去年了,这一年来我是一点都不能长吗?”话题突然被扯开,纪闻生人都有点茫然。
“也是,所以你现在多高?”
“185…吧?”
“靠!”
纪妙珠转头加快速度地走,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下巴。
简直难以置信好吧!去年才174的小屁孩,今年突然长到185?不是这合理吗?
“表姐走那么快干嘛?”纪闻生一脸茫然地跟上去。
纪妙珠听到他的声音,猛然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问:“不是小表弟,你跟着我干嘛?咱家又不是在一个地方。”
纪闻生:……
“是谁拉着我走一路了,刚才松开手的…”
“哦,不好意思,好像是我。”纪妙珠一脸恍然大悟,然后盯在面前的人迷茫的眼神,瞬间懂了,“行,得了,你又迷路了是吧?”
纪妙珠把纪闻生带回他家后,刚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侧着头说:“生生啊,孤家寡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要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已身上。天灾人祸,是人阻止不了的。”
说完就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大门。
纪闻生站在院子里盯着紧闭的大门,久久未说一句话,也没有动,直到纪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笑着叫他,他才转头笑着回应。
大年三十的那天夜晚,江斯言昏昏欲睡地坐在桌子前包饺子,头一点一点的,越包越慢,总感觉下一秒睡倒过去。
“好困啊…”又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认命地包饺子,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要苹果看电视的老爹。
很好,更生气了。
“不是,书包,老妈在厨房里弄晚饭,我在这里包饺子,你在那里看电视,你你觉得合适吗你?”江斯言一脸控诉。
江书礼默默咬着苹果,转过头非常认真地说:“我觉得很合适,可能我天生就是一个享福的命吧。”
江斯言:谢谢,有被无语到。
又包了一盘饺子,江斯言有点撑不下去了,眼前越来越黑,一头栽进放在面粉的盘子里。
“哎!卧槽!”
盘子掉在地上,面粉撒了一地,江斯言拍了拍满是面粉的脸终于清醒了。
江书礼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被面粉裹了满身的儿子,下一秒可以直接扔锅里炸了。
“怎么了?怎么了?”秦浠在厨房听到声音,赶紧出来看,然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一眼满头面粉的江斯言,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哈喽妈沫儿~”江斯言抹了一把脸上的面粉,对着自家老妈呲着大牙笑。
秦浠:……
一个人怎么可以闯出这么大的祸?
当窗外烟花四起的时候,江斯言在房间里打开窗户外面冷气瞬间进来,被冷风扑面他也没在意,只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外面的烟花。
“喂!生生!你在外面看烟花没?”拿着手机对着外面的烟花晃了晃。
纪闻生手里拿着一条红绳,看着手机屏幕里面的烟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现在看到了。”
“嘿嘿,我跟你讲,我老爹刚刚给我发红包了,他今年出息了,他给我发五十块钱他以往都是给我发十块钱的!”江斯言笑着分享,“哎呀,给我感动的,我都快哭了。”
“江叔叔这么好吗?”纪闻生轻笑着。
“对啊。”江斯言擦手机屏幕那方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六。
还有四分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当时间到了十二点的那一刻。
“纪闻生!新年快乐!”
“江斯言,新年快乐。”
纪闻生看着手机里发过来的1700的转账,微微挑了挑眉毛:“干嘛呀江言言?”
“你的新年红包。”江斯言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那…这个1700是有什么含义吗?”
“是的,别人都是长命百岁,但是生生不一样,你比较厉害,你长命千岁。”
纪闻生假装有些恍然大悟:“噢!这是祝我活到1700岁啊。”
“对!”
纪闻生笑着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也发了一个转账过去。
江斯言看着发过来的转账红包,满脸震惊。
我的个天,一万七?!
“那江言言更厉害,你长命万岁,祝你活到一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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