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康宫正殿内纱帷重重垂垂,整个糯米殿恍若深潭静水般寂寂无声。
青铜炉内燃着清雅的花香,如雾的淡烟若有似无地悠然散开,铺在半透明的纱帷之上,丝丝缕缕,更是恍若置身仙境之中。
纱帷之外,隐隐可见垂手直立着的如泥胎木偶一般的宫奴。
香米正在沐浴敷面,无需妺喜亲自伺候,她沿着大殿细细欣赏着。
妺喜在香康宫已经十几日了,每天除了陪着香米妃孺练习基本功,都不允许自已出去看看夏国别的宫殿什么样。
香米妃孺的和蔼可亲,宫奴的尊重,让她放松下来。
两个家奴女孩已经出去数次,只有她还坚守着嬷嬷的嘱咐,尽量不接触陌生人的规矩。
夜晚妺喜坐在宫墙上面,望着远处那些层层叠叠的殿宇的角发呆。
月色如水,夜晚花园更显神秘,初秋的夜晚,御景园银月如练,树影婆娑。萤火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月光交相辉映,如梦如幻。
“好美,如果这是我的府里就好了,出来见识一下才知道我的风箫苑那么的简陋。”
妺喜被这景色迷幻的忘了这是戒备森严的王族重地了。
她一直羡慕自已家的主府里的家人,何等的贵族气派,比起来幼儿时期帮助的乞丐还有平民百姓不知道尊贵多少。
跟百姓在一起,跟那些穷苦流民在一起,才知道朱门风流,百姓疾苦的对比。而妺喜感觉自已真的是一个井底之蛙,小诸侯国的女子的眼界。
她甚至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富丽堂皇的地方,这种方式的生活方式。
有时候,妺喜忍不住幻想,如果让一群乞丐和奴隶全部一夜之间变成这夏宫里面的贵人,会怎么样?如果让这些贵族女子一夜之间变成低贱的奴隶会怎么样?
想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比如云朵和泥土,比癞蛤蟆和孔雀一样。无法比较,无法对照。
妺喜感觉就是能够一饱眼福,都非常幸福,别说每日锦衣玉食了。过了十几日的王族生活方式,让她感觉以前的日子真的是白活了。
斟鄩城乃夏桀新都,夏宫宫殿与其他几个大古都的旧宫大大不同,夏桀元年迁都于此,完全都是安然帝妃的提议。
大夏建国以来,十七代帝后,曾经迁都过数次。
崇城是大夏第一个都城,第一位夏帝祖鲧*(gǔn)立足根本。当时并没有庞大的殿宇和巍峨坚实的城池。只有夯土压实的墙体和灰瓦石墙的暗沉古板的大屋而已。
帝禹选择的三个城池分别为:阳城,阳翟,平阳,皆因地崩洪水灾难屡屡变迁。
启选阳翟,太康、中康二帝都选择为斟鄩城。到了帝相时期又迁都商丘过渡到帝丘。
羿、寒浞二位叛国者亦是斟鄩城。这也是隐藏许多有穷氏族王族后裔的原因。
这座古都真可谓卧虎藏龙,奇女人众多,说不准哪一个看着普通的人,其实就是王族后代。
安然帝妃就是那个时候隐藏下来的有穷氏君女,养父母都是有莘国贵族出身,收了义女,当成亲生女儿培养教育。
因此安然才有机会入宫侍奉君王,却被夏发宠爱八年,宫里能够让君王八年之间恩宠不减的人,也只有安然一个人了。
当今大后夏桀远远没有父亲长情专一,他似乎哪一个女子抖无法投入真情,自已也不晓得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总之就是有一样即可。看着不一样,新鲜奇特。
少康定都纶城,夏邑、杼、原、杼、槐、芒、泄、不降、扃均定都老丘。廑、孔甲、皋、发定都西河。到了夏桀这代,最终还是选择斟鄩城。
几代帝后均以自已封地作为政权中心,而夏桀的封地斟鄩城,甚是喜爱那城池高大,平原辽阔,名山大川围绕,土产丰富。
夏桀被封为封地国君的时候,就已经大肆挥霍,开始增加各诸侯国的纳贡,赋税,修建新都夏宫。
目前还在继续扩建后园的几个游乐处。夏桀本人倒没有什么具体想法,均是新正赵梁提议并参与设计的宫图。
古都的夏宫城墙都是暗灰色,灰瓦灰墙,甚是简陋潦草。夏桀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开始设计新都夏宫的建筑风格,打破了原来祖上留下的旧俗。
宫墙改为暗黄色,屋顶的灰瓦改成橙黄色,梁和栋改成绯色,高高的城墙改成淡黄色。
百姓们的衣衫颜色和款式与贵族,王族,都区别开来,尤其是奴隶分成几等,奴隶的衣服自然分成几等。
妺喜初次看见这颜色鲜艳,高大巍峨的宫殿,繁花似锦雕梁画栋的御景苑,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如同仙境一样的地方,似幻似真。
这几日香米妃孺已经完全独立做那几个练习的基本动作了。腰肢也越来越软手臂波浪曲线也完成的有模有样。
大后来了一次,香米妃孺按照妺喜的意思拒绝见面,就说自已染了轻疾,让大后去别的姐妹那里。
大后虽然不悦,也感到香米妃孺越来越懂事和安静了。以往的她只要大后超过七日不来,就会一次一次派侍奉总管去请,或者装病,或说自已思念大后要死了。
刚开始大后还任由她矫情哄骗后来也渐渐失去乐趣。
顽皮的妺喜终于还是忍不住偷偷跑了出去,她会轻功,那院墙一翻就跳出去了,何须走门。
溜溜哒哒的走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她这个假宫奴,都是行色匆匆擦脚而过。让妺喜的心跳缓解了一下。
顺着回廊越走越宽敞,不知不觉的来到一个大大台子上。
这里比较僻静,路灯极少,少出现人影,妺喜按照宫奴描绘的果然寻找到了此处。
这是那日大后让后宫贵女们练习武功的地方,此时静悄悄的无一人。
妺喜因为急奔紧咬下唇,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因兴奋和欢喜而涨得血红。
“哇!好大的练习场比我们府上大了十几倍那。”
一时高兴的妺喜飞腾起来,跳上台去拿起来一把青铜刀就开始舞动起来。
小手微微酸涩,因这刀重量可是夏宫标准武士使用的,价格昂贵,稀有的兵器。寻常百姓是触摸不到的,有施国侯府也寻不到几把。
香康宫里面地方太小,也没有兵器,妺喜感觉浑身发胀,今天终于可以好好耍几下了。
妺喜的酣畅淋漓惊动了巡逻的官兵。却只有一位男子疾步而来。
因为凭借昏暗的路灯,看清楚是一位女子,夏宫最近有宫孺苦练习武的事,已经传播开了,军正唯恐是哪一位贵人正在练习,惊扰到,因此把手下人遣散。自已去一探究竟,也好随机应变。
这位王城护卫军正,是一位年轻男子,威风凛凛的走近台,看到姑姑身穿绿色宫奴衣衫,才大声呵斥道:
“什么人?大胆贱奴?竟敢使用王族习武台……”
妺喜来不及收刀一路劈砍,喊话的人已经跳上台打算抓她肩膀。妺喜灵巧的避开他的手全然忘了这是夏宫。
自小妺喜跟男性比武已经是常态,根本不害怕突如其来的袭击。
一个伶利的回转身体,漂亮的一招海底捞月袭击而来。这是师父教她的比较凶猛的刀法。
随着一招飞鹰展翅,腾空一跳,双手握高举刀,猛劈砍下来。
妺喜强势进攻的时候,不忘回嘴:
“要你管闲事?你又是什么人?”
根本不理会这人的呵斥,反而刀刀凶猛。
“看你很牛,咱俩练练……”
来人看着刀光一闪,急忙闪过顺手操起来一把刀主动迎了上来。本来是一名武士,又是军正,自然是武功不弱的。一上手妺喜暗暗叫苦,坏了,遇上高手了,咬着牙硬拼几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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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贱奴,找死!”
妺喜后退几步反唇相讥道:“你还会说点别的吗?谁是贱奴!你才是贱男人……看刀……”
嘴巴狂妄,身体开始躲避着,试一试师父教的“逃命步”。
“我闪,我躲……我逃……逃……逃……”
来人本来没打算真的跟一个女娃娃对打,只想了解真相而已,发现这个姑娘嘴巴嘟嘟囔囔的,心里松了下来。不过一个顽皮姑娘而已。
“停……输了输了……我认输……你太厉害了,打不过……”
妺喜后退几步一抱拳一副赖皮的模样。
年轻男子,夜色下看不清楚他的面容,隐隐约约看身形,却是一位颇有风姿的英俊男儿。
看那气势和武功应该不是普通的军正,应该是习武世家子弟。
妺喜躲到台柱子后面,露出小脑袋,举起一只手阻止道:
“好男不跟女斗,我是一个女的,你手下留情!”
男子收起刀嗖了一下插到架子上,凑近妺喜。
“你出来,哪里来的野丫头!”
妺喜转了一个方向,躲避过男子的第一抓,顽皮一笑讨好的模样。
“我不是野丫头!我是好人家的女子,请这位大侠饶命。”
男子步法轻移,走近妺喜就要抓住她的时候,妺喜腾空一跳从他头顶穿过去了,落到另外一个柱子后面。
急步旋转开来,如同一只飞燕,娇俏可爱,灵敏自如。这是逃命步的最高步伐叫“飞燕轻轻”。
她依旧是露出一个脑袋,故作苦哈哈的喊道:
“干嘛你!不要欺负我女娃儿,你这个男人真的没有礼仪!我借用武台用用而已,你那么小气,一看就不是君子所为。”
男子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灵巧,抓空以后非常气恼,嘴巴又伶俐油滑,一时间气恼也语无伦次起来。好奇心驱使他必须抓住这个丫头审问一下。
“你给我过来,否则我喊人抓你砍头。”
妺喜急了,冲出来直接到男子身边,一屁股坐在台上。大有尊严受伤之意。
“砍吧砍吧!让你砍好了……大男人欺负人,动不动就砍头,我跟你是仇人吗?为什么砍头?”
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一把抓下自已的帽子,露出一头长发,随风飘散,月光下,发出魅惑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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