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们经常打架,尤其这种没有奴籍的下奴,生命如同草芥,主子们是没有人在意的。
阿尹闭上眼睛喊叫声弱下去,手还在抓住对方的头发不肯撒手。
眼看阿尹的脸色已经出现暗红,眼角开始渗出血液。
那个被抓住头发的男奴突然把阿尹抓起来举过头顶就要摔在地上。
旁边的看热闹的奴隶被吓的大叫一声,上一次就是这样摔死了一个奴隶。眼看阿尹的命数也就完了。
给阿尹母子喝米浆的老嬷嬷一直闭着眼睛打坐念念有词中。当她听见大家喊叫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快速站起来,拿起来旁边一把杀猪刀直接走去用尽全身力量插进那个摔阿尹的男奴肚子。
傻奴蛋浑身一僵手一松,阿尹轱辘就掉落下来。
旁边的几个奴隶赶紧把阿尹拽到旁边。
被挨了一刀的奴隶瞪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就扑通倒下去。
老嬷嬷扔下刀摇摇欲坠中,瞪大眼睛径直倒下去,像一具木偶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阿果被这一幕已经吓傻一样,他看着地上带着血迹的刀,再看看那个还在跃跃欲试的男奴冲着阿尹示威的样子。
腾的站起来拿起来刀也学着嬷嬷的样子,冲着男奴的肚子叉下去。
大喊一声拼命拔出来,然后又疯狂扑过去抓住另外一个刚刚爬起来的傻奴蛋砍了几刀。
俩个奴隶应声倒下的时候,奴隶们鸦雀无声。都被阿果的行为吓的闭住嘴巴。
他浑身沾满男奴的血,脸色煞白扑通坐在地上看着被他杀死的男奴,一下子扔掉刀。
阿果眼睛已经布满血丝,胸口起伏着,他并没有那么恐惧,反而有一种快感,从来没有过的酣畅淋漓。
“你们不许说实话,就说傻奴之间争夺食物互相残杀致死。明白吗?否则我现在就结果你们。”
阿尹已经苏醒了,爬了起来,艰难的爬到阿娘身边。
女桑呆呆看着阿果,矍然变色,再抬头眼中已经是一片泪光,嘴巴抖动着。
几个女奴的哭声让女桑和阿尹、阿果从极度震惊中苏醒过来。
“嬷嬷……嬷嬷不行了!嬷嬷你怎么了睁开眼睛嬷嬷……”
几个女奴围绕着嬷嬷哭了起来,原来老嬷嬷已经就在自已倒下的瞬间已经故去了。
她把自已最后的全身的力气用来救了阿尹一命。
女桑听见女奴们哭泣着,自已却毫无眼泪,她木然的呆呆看着嬷嬷,眼前一黑。
闻声赶来的庖人伊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告诉了他经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身鲜血的阿果,死去的嬷嬷和那几个大块头。
伊然愣了片刻,马上恢复意识喊:
“快把阿尹和女桑送走,把血迹衣服烧掉,快……”
旁边的奴隶们马上按照伊然的话去做,阿果背着女桑也快步飞奔起来。
屠宰场成了奴隶们互相残杀的地方。一地的血迹看着毛骨悚然。
当管家赶来的时候,现场只有几个瘦弱的奴隶和几具尸体。
肥遗管家严肃的看了一眼,挥挥手,他连一丝好奇心都没有,麻木的吩咐身边家奴。
“把他们全体烧了吧,就说是打架互相残杀所致。”
说完捂着鼻子转身离开了。
伊然松了一口气,告诉大家赶紧用水冲干净现场,把老嬷嬷清洗干净,换上一件她最喜欢的粗麻衣衫。
两个傻奴瞪着眼睛惨不忍睹,伊然走过去,轻轻给他们合上眼睛,默默念叨着:
“你们解脱了,但愿来生不用做傻奴,也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几个男奴默不作声的把傻奴抬向火场,女奴们围绕着郝嬷嬷默默哭泣着,却发现嬷嬷脸色平静,嘴角带笑。
伊然说:“这是含笑九泉,嬷嬷今年已经七十有二,非常高寿,能够这样离开也是最伟大的壮举,圆满一生了。”
静默片刻以后,大家簇拥着死者离开,堆积在火场中,看着火光冲天,嬷嬷带着两个傻奴走了。大家不知道是悲是喜。
郝嬷嬷用最后一口气,用自已的命,换回阿尹一条命。
这是死去奴隶的时候,大家哭的最真实的一次,每一个人都回忆着嬷嬷对他们的好,嬷嬷每一句话都成为奴隶堆里的值得品味的回忆。
她没留下一句话,也无人知道她真实姓名,哪个部落的族人,孑然一身干脆利落的走了。
深夜的时候,女桑就像一个夜游神一样,拿着火把领着阿果来到院落把嬷嬷的衣服捧起来。
从嬷嬷躺过的地方堆里捡出来几把土末包了起来埋在墙边,对着小土堆磕头。
女桑没有哭泣,哭泣已经不是她以后有的表情了。
她成了下奴新首领,傻奴死后,再也没有敢互相抢夺食物了。
伊然作为中奴跟他们不是一个院落,生活待遇也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庖人伊然也是奴隶却无人敢惹。他可以自由直立行走。却不愿意当奴隶们的头目。对于这些抢食物打架,因为抢床榻打架,甚至为了抢夺一个水源打架的人。伊然已经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他不需要抢夺这些,自然就会有人送上。而且在庖屋烹饪的时候,自已随便偷吃。
女桑和阿尹每日为了食物都会大费周章,这一回由女桑决定哪一个男奴去把守关押罪奴的大门。
阿果和另外俩个中年男奴成了新的看守奴。
结束了这种不用抢夺食物就能吃饱的日子,不必每天防范着傻奴随时攻击他们。
因为一个心智健全,具有耻辱感和同情心的人是不会刻意的打压同类的。只有那些痴傻蠢的跟兽类一样的人才会欺辱同类。
女桑想起来那几个大块头男奴看见肥遗管家的那种卑微,就像一头被驯服过的野兽那种恐惧。而对比自已弱小的下奴就会随意欺凌暴打。
69書吧
女桑本来愧疚的心灵坚硬起来,阿果杀死的不是人类,是几头野兽而已。他们的消失能够换回来二十多个下奴的平安和每天能够填饱肚子的日子。
管家根本不理会谁当什么奴隶头目,只要你们消停的干活,不要惹麻烦,至于死几个傻奴对于他就像没发生一样的平淡。
可是女桑却与之前的奴隶头目不一样,她领着自已的奴隶认真过起了日子。
首先她要求任何人不允许抢食物,抢任何东西。不管有什么都是平均分配,不分高低。
其次就是男女分开居住,不能混杂在一个房间里面。
最重要的命令就是清理干净下奴屋里面那些傻奴留下的脏东西。那些已经发霉带着屎尿的衣物。
这些臭烘烘的下奴屋里面一天之内全清理干净了。大家发现原来干净的地方感觉这么舒服。
等有机会出去劳作的时候,女桑还会领着大家采集一些植物种子,扑几只野鼠回来。
她给大家用柳条和软草编制各种各样的衣服和鞋。把那些破烂不堪的衣服丢掉。
当大家把已经死去的奴隶的衣物和脏东西清理完毕烧掉的时候,阿尹等几个年轻的下奴们感觉到了一丝光芒迎面而来。
阿尹的眉舒展开来,伸一伸手臂笑着:
“阿娘,现在下奴里面有几个爱欺负人的男奴都变了,他们也学会帮助别人了。”
阿果自从干掉傻奴以后,发现所有的奴隶看见他都会默默后退,就像看见肥遗管家一样。
他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阿娘,我已经做了一次狠人,以后还要继续一步一步走下去。”
阿尹走过去似乎是安慰,也是鼓励的搂着阿果肩膀,眼中含泪。
女桑默默拉着阿果的手,心绪万千,全部化为欣慰,关于阿果取代傻奴,是她早就想到的事,只不过傻奴非正常人,不能沟通,是她暗示阿尹跟他们打架。
这个办法虽然危险,却是唯一一个办法,因为阿果做不到趁着傻奴熟睡杀人。
这个决定让女桑日夜犹豫,难以下决心,郝嬷嬷曾经无数次暗示女桑怎么做。
老人家眼神混浊,却不糊涂,悲哀的面孔,无奈的口气一次又一次让女桑踌躇。
只有阿果年轻气盛,也只有阿果跟阿尹这种感情才能拼命出手。
她带着无限的心痛,后怕和自责,默默流泪抚弄着阿果的伤痕。
阿果憨憨的笑着轻轻的说:“阿娘,我早就有干掉傻奴的想法,只是没有机会,害怕误伤您和弟弟,这次我终于有机会了。阿娘,不哭,我这条命就是您和弟弟的。”
女桑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隐忍,哭出声音,拥抱着阿果,阿尹走来紧紧搂住阿果,母子三人带着泪,拥在一起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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