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樾被江家大伯护在身后。
闻言。
眉间微挑,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围的暗夜里绕了一圈。
落在某处时,他视线微滞,旋即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淡淡地看着满脸写着要一个交代的花二婶子,扬声失笑:“呵……”
这一声笑,掷地有声。
花二婶子和院子外的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你,你笑什么?”一人眼里冒火地瞪着他。
君樾眉毛微挑,当即反问:“怎的,大禹国的律法,可规定了,我不能笑?”
村里的人被这么一句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们这还没说什么吧?
这就扯出大禹国的律法来了?
花二婶子身侧的一个中年男人虎着一张脸,眼神冷漠地盯着君樾:“你少扯虎皮蒙我们,你方才,是笑我们吧?你笑什么?”
君樾嘲讽地张口:“我笑啊,这偌大的小河村,是都靠着一张嘴过日子吗?”
花二婶子哽着脸:“你什么意思?”
“这位,老婆婆……”
君樾一张嘴,便将人气了个半死。
如今只四十不到,自认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花二婶子被他这么一唤,当即炸了。
“叫谁老婆婆呢?你会不会说话?”
君樾眉色冷淡,浑不在意:“哦,这位老婆婆啊,你说你这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心怎的这么狠呢?我昨日里,可看见了啊,那谁家的孩子不过是想多吃一半饼,你可是生生地把人推池塘里了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许多人脸色顿时变了。
昨日,的确是有个孩子掉池塘里了。
还是花二婶子吆喝着地里的村民帮着把孩子救上来的。
那孩子才三岁大。
走路说话都不算利索,被人推池塘里,连求救都还没学会。
若不是花二婶子求救,只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如今,眼前这江家的客人却说,看到了那孩子其实是花二婶子推下去,再假惺惺地唤人救上来的?
众人惊疑不定,都疑惑地看向后边。
那堆人里边,孩子的爹陈平安已经煞白了整张脸。
他死死地盯着花二婶子。
嘴动了动,想质问的话还没说,就听得君樾继续放大招:“我腿上有伤,原想着出去走走,也看看这村里,哪里想到,远远地就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会儿,腿都吓软了,若非看到她假惺惺地叫人救孩子,那孩子可就没了啊,也不知道,她这是安得什么心,莫不是,嫉妒人家孩子?”
君樾满脸认真,说的煞有介事,叫人想不信都不行。
“你,你别说乱说,我是路过发现……”
花二婶子脸一阵青,一阵白,解释的话,因她略显飘忽的眼神而显得有些无力。
她叉着腰张嘴便骂人。
陈平安心口灼烧着满腔的怒火,想冲出去的步子,被身侧的赵有才拉住。
赵有才看了君樾一眼,压低了声音,克制着对陈平安道:“这事,回去再说,先处理江家这些事,指不定这里边有什么误会。”
君樾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目光冷凝地扫过在场的其他人。
那张薄凉的粉色唇瓣,轻轻浅浅地又道:“还有你,你昨日是不是在山脚处挖了个坑,是要埋了谁吗?还是,已经埋了?对了,那位,我今儿一早可看到了,你跟这位婆婆在她家门口的草垛里亲嘴呢,这一老一少的,那声儿,啧啧,还真刺激……还有,那是何家的婶子吧,我昨儿夜里看到你起夜的时候,悄摸去了田里,好像有人等在了那儿,一见着你便迫不及待地脱衣裳呢,还有……对了,江兄弟,你们家祖父的老宅里边,平日里,你们定然去的不多吧?那日,你兄长带我过去,我可看见了,那屋里的地上,还散落着几个莲花诃子,那花儿,开的好生娇艳呢……还有啊,那什么……”
君樾扫了一眼众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过片刻。
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被点了名。
小河村虽大。
但姓氏也就那么几个。
看着年纪称呼,不是何家婶子,就是赵家兄弟,不是花家婆婆,就是陈家妹子……
虽说好些都对不上号,但模棱两可的称呼,倒叫人愈发心虚。
尤其是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叫人心生疑虑。
闯入江家的这一大拨人里,除了花二婶子较为显眼。
余下的,君樾一个都不认得。
也没打算要去认识。
他口中所说,也不过是这两日里,江云兰和村里小姐妹那些一日日的八卦和传闻,再结合一下他素日里听说的种种荒唐故事。
只稍稍这么张冠李戴,移花接木,倒是炸出了不少人。
君樾唇瓣的弧度更大了些。
本是要来质问,讨要公道的一拨人,这会儿一个个儿的面面相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看了面露迟疑,神色难堪的众人一眼,气冲冲地上前,指着君樾,怒骂道:“放你的罗圈屁,你才来几日,人都没认全,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君樾垂头看了眼面前指着自已的手。
他眸角微弯,不急不躁地抬手,而后笑眯眯地握住那手指,稍稍使力。
夜空中,脆亮的一声响乍然而起。
站在他侧边,看了个全程的江云兰瞳孔猛地一颤。
“啊……”
下一瞬。
一声尖利的痛叫声响彻夜空,惊的众人浑身一抖,头皮止不住地发麻。
君樾把人甩在地上,颇为嫌弃地看了自已的手一眼。
“我素日里,最不喜欢被人指着了,这一次,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也就罢了,再有再次,怕是就要你辛苦去狗肚子里掏自已的手了。”
君樾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掏出一只帕子,慢慢地把自已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络腮胡嘴动了动。
接触到君樾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所有的骂声都卡在了喉里。
眼前是络腮胡的惨状,耳边是君樾掷地有声的可怖发言,一路跟过来要打要骂要公道要凑热闹的人,有不少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看君樾的眼神,如同看着恶鬼一般。
他眼中丝丝寒意渗人,叫他们忍不住地想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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