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恐惧。」 琴心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名单上，语气幽幽。
「萧肃这些年仗着权势作威作福，早已激起众怒，只是碍于他的势力，无人敢言罢了。如果，有人将他贪赃枉法的罪证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颗弃子，殿下猜猜会发生什么？」
丁昌恍然大悟，兴奋道，「那些被他欺压过的人，还有那些想将他取而代之的人，还不得像饿狼扑食一样，将他撕成碎片？！」
「正是如此。」琴心赞许地看了丁昌一眼，继续说道，「这名单上，不光是我们的可用之人，还有几个是与他有仇的人，我们只要开个头，他们一定会帮着我们推波助澜的……」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元永弘和丁昌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要做的事情，将会成为压垮萧肃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成为他们扳倒太子很重要的一步棋。
「琴心姑娘果然好手段！」元永弘不禁赞叹道，看向琴心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
这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却偏偏让人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甚至还隐隐期待着能与她一同堕入这权谋的深渊。
「殿下过奖了，这不过是提前做了功课罢了。」琴心谦虚地笑了笑，将名单递给元永弘，「此事还需殿下亲自安排，除了您的势力外，第一楼和逍遥阁也可以敞开了用。」
元永弘接过名单，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对琴心的计划更加信服了几分。
……
第二日一早，京城中突然传出一首名为《丹心泣血》的曲子，曲调哀怨婉转，歌词却辛辣讽刺，将一位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而被害人则曾是一名为保卫国家立过汗马功劳的士兵。
这首曲子一经传出，便迅速在坊间传唱开来，百姓们纷纷猜测，这歌词中所写的贪官污吏究竟是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肃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东宫。
他满头大汗，顾不得体面，直接跪倒在元永禛面前，肥胖的身体因为剧烈喘息而上下起伏。
「殿下！殿下救命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沉稳。
正在欣赏新进贡青瓷的元永禛微微皱眉，不悦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萧肃心头一颤，慌忙磕了个头，颤着声说，「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值得你如此惊慌？」元永禛不耐烦地问道，心里暗自猜测，难道是丁茂才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不是昨晚才刚弄到刑部大牢的吗？
「回、回殿下，是、是那首曲子……」萧肃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曲子？什么曲子？」元永禛更加疑惑了。
萧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就是那首……那首《丹心泣血》啊！就是今天早上开始在城里传唱的那首曲子！」
元永禛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出门时，似乎听到刘全提了一嘴，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详细问。
「一首曲子而已，值得你如此惊慌失措吗？」 元永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萧肃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说道，「殿下有所不知，那、那曲子里唱的事情，就、就是臣做过的那件事啊！」
元永禛脸色一沉，「哪件事？」
「就、就是……」萧肃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是为了京郊那处别院，臣、臣当时也是迫于无奈……」
萧肃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蚊蝇一般，但在寂静的大殿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 元永禛猛地站起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京郊别院？哪一处别院？」
萧肃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知道自已这次是撞到枪口上了。
太子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偏偏自已今日慌乱之下，说漏了嘴。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肥硕的身体颤抖如筛糠，声音里带着哭腔：「殿下恕罪，是臣一时糊涂，口不择言！那处别院早已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臣一时糊涂，与殿下无关的！」
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年前的回旋镖竟然在这个时候打到了他们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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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元永禛冷笑一声，一脚踹在萧肃胸口，将他踹翻在地，「本宫看你是贵人多忘事啊！一年前，你为了讨好本宫，特意寻了那处别院，说是景色秀丽，清幽雅致，适合本宫修身养性。
结果呢？那家人不愿搬走，你便暗中派人纵火，活活烧死了他们一家五口！如今倒好，你倒装起糊涂来了？」
萧肃被踹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却不敢喊一声疼，只能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殿下饶命！臣自知此事无可推卸，听说大理寺卿司彧已经插手了此案，还请殿下能够为微臣转寰一二！」
其实当年的事情，并非是元永禛所说的那样，但是他现在如此说，便是告诉萧肃，这件事情只能是这个样子。
「司彧？」 元永禛眉头一皱，这件事情怎么会落在司彧的身上？
元永禛当然知道司彧做事最是公正不阿，认理不认人，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压下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件事情想要转圜，恐怕还得从父皇的身上去想办法了。
可是一想到父皇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元永禛就一阵头疼。
自从他被立为太子之后，父皇对他的关注就多了很多，也严厉了很多，父子之间反倒是疏远了不少。
若是为了一个萧肃去求情，恐怕父皇不仅不会答应，还会怀疑他结党营私，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时间，元永禛开始犹豫起来。
萧肃匍匐在地，太子殿下没有叫起，他便不敢动弹，只是冷汗涔涔地将额头贴在地砖上，心中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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