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过后的第二天,便是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那这一年之计就在这一天了。
按照周礼的传统,大年初一是百官朝贺的日子,群臣要一起进宫朝贺,给皇帝拜年。这个早朝,也是一年朝会中最有意义的一次早朝,而且在早朝结束之后还有着去太庙拜谒这么个大活动。
所以即便是总想着摸鱼的朱慈烺,这次也没有睡懒觉,被宫廷里报时的自鸣钟吵醒之后就穿戴上象征自己身份的乌纱翼善冠和赤色圆领龙袍以及玉带等,早早来到了皇极殿。
虽然没有崇祯的要求,他这个皇子其实是不用来上早朝的,但现在身上毕竟还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这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走的,更何况现在的天...格外黑...
“亡国之兆”,也要开始显现了...
咚~咚~咚——
上朝的三道钟声响了片刻,朱慈烺身穿赤色龙袍衣冠楚楚的走进了皇极殿,然而他却见此时的朝堂之上空荡荡见不到半个人影,只有提前点燃的明灯照亮整个殿堂。
“啧~果然连个人都没有啊...”
朱慈烺有些无奈地咂了咂嘴,百官未上朝,此乃亡国之兆的开端!
而在这时,站在朱慈烺面前的某个人强笑着开口了:“殿下说笑了,您面前不就有一个人吗。”
说话之人并非常人,正是值班并负责主持今日朝贺礼仪的原锦衣卫·原指挥使——骆养性!
“咦?见鬼了,什么玩意儿在出声?”
朱慈烺“困惑”的挠了挠头,往前走了几步并“不小心轻轻地”踩到了骆养性的鞋子......里面的小脚趾!
“唔!”
骆养性眼睛一瞪,脚丫子下意识一收竟还没收回来!
好重的脚力!
“殿...殿下...”
骆养性强忍着脚上的疼痛开口。
“呀?果然有东西说话?有脏东西?”朱慈烺惊讶地原地转身。
歘——
“嘶——嗷——”
骆养性的小拇指享受了一次180度的旋转按摩,当即疼得大叫一声。
“哎呀!”
朱慈烺惊呼一声,连忙附身从自己的脚边弹走了一只蚂蚁。
“呼——差点就杀生了,罪过罪过~”
朱慈烺舒了口气。
骆养性嘴角抽搐:“......殿下...您在拿臣玩乐吗?”
骆养性疼的脸都扭曲了,但他还不敢推开朱慈烺这位太子殿下,心里简直要痛苦有多痛苦。
“呦?”
朱慈烺这时才“突然”发现身边有个骆养性,随后“非常意外”地惊讶道:“这不是原——锦衣卫指挥使,骆指挥使同知吗?”
朱慈烺专门在“原”和“同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气得骆养性脸上是黑一块红一块的...
但身份之差在这摆着,骆养性也只能强扯着嘴角笑道:“殿下,你...您踩我脚了,可否请您高抬贵足?”
“哎呀?”
朱慈烺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急忙抽脚并悔恨道:“本指挥使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不是把鞋底子给脏了吗?”
“不过....为啥今天来上朝的除了我以外就没人了呢?”
朱慈烺摇头叹气。
“......”
骆养性眼角跳的跟装了半斤跳蚤似的,此时想弑太子的心都有了!
一进来就对自己视而不见而且还不断出言刺激,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呵呵呵~太子殿下...”
骆养性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强笑:“臣莫不是有地方得罪了您,让您这般刁难于臣?”
朱慈烺理所应当地说道:“没有啊,没人得罪我啊。”
“那您这是...”
“我说的是没‘人’得罪我,但你是人吗?”朱慈烺露出了无比纯真的笑容。
骆养性:“......”
欺负老实人啊!!!
骆养性恨的牙根都在痒痒,但朱慈烺已经自顾自地走到最前面去了。
笑话,要不是我那练兵场有李若琏和王承恩两个人盯着,你的探子估计都能进到最里面发现我的秘密,等我万事俱备,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朱慈烺在心中已经给骆养性下了“死刑”。
正巧此时,本次早朝的绝对主角——崇祯,也从另一个御用的通路来到了朝堂之上,身边陪同唯有一个心腹太监王承恩。
再然后....
崇祯就懵逼了!
什么情况?
朕手底下的官呢?
看着下面老神在在的朱慈烺和不知为何脸红脖子粗的骆养性,本来新年第一天满怀热情想用宏大的朝会来振奋一下自己和臣子之心的崇祯,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气愤!
“人呢!朕的百官都去哪了!为何不来上朝!?”
偌大的皇极殿居然只有太子和一个值班的锦衣卫在,皇极殿的丹墀以及其下的广场上也是空空荡荡,仿佛大礼朝会早已经结束一般。
这就如同寒冬兜头浇了一桶冰水,面对此种情景,崇祯不知所措并愤怒得浑身颤抖!
见到帝怒,骆养性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陛下息怒,大人们可能没听到钟声,所以迟到了,他们应该还在午门外的朝房里等待。要不....”
“臣差人再鸣一次钟?让午门再开?”
骆养性小心翼翼地询问。
因为午门只有在钟响的时候才会开,钟声一停,禁卫还会把午门关上,现在的午门就已经关闭了...
崇祯脸色不断变换,最后只得化作一句:“传旨,再次鸣钟,钟不歇,门永不闭。”
“是!”
骆养性赶忙应声,随后便跑出去找负责鸣钟的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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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承恩也开口询问道:“陛下,那臣去找负责看门的禁卫?”
崇祯挥了挥手算是应允,王承恩也紧随骆养性其后,立即跑出了宫殿。
咚——咚——咚——咚——咚~~~~~~
不消片刻,殿外的钟声再次响起,然而令人尴尬的是,即便钟声再次响起过了很久,也仍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上朝,就好像百官都串通好了要集体迟到一般...
而目睹了这一情况之后,崇祯怒了,彻底怒了!认为群臣越来越散漫、越来越不负责任,这才导致了集体迟到!
但愤怒之下却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片刻后,崇祯有气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之上,唉声叹气:“新年第一次朝会,居然没有一个官员来见朕,朕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朕...何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说着,崇祯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这就要哭了?
还好我今天没想着睡回笼觉,要不然不得尴尬死你个倒霉蛋...
下方,唯一还留在殿内的朱慈烺,毫无太子形象地挖了挖鼻孔并幽幽说道:“父皇,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咱宫廷的自鸣钟坏了,报时系统出了故障,咱比那些个大臣早起了一个时辰,这种情况他们就是飞也飞不过来...”
“......啊?”
崇祯一愣,错愕地看向因似乎明白一切而满脸无奈的朱慈烺。
一时间,偌大的皇极殿针落可闻,气氛陷入了不自然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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