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自是又忙活一夜。
没有想到换了宁月儿这丫头的身体,对桃子瘾疹的症状却是一丝未减。
宁府老爷夫人一夜惊吓,待到后半夜看见他们的宝贝女儿情况稳住,这才准备回房眯个片刻。
“这月儿何时对桃子的瘾疹这般严重了?”宁老爷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月儿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蜜桃,各种糖水,腌制果脯都少不了这东西,真是奇怪。”宁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罢了。想来是这次生病的缘故。幸好樱桃发现的及时,才抢回性命。”宁老爷想想都是后怕。
“月儿这一夜可是吓惨了我,浑身通红,呼吸又困难,神志恍惚,幸得药汤灌入得及时。”宁夫人唏嘘不已。
“夫人,你我就只这月儿一个孩儿。从小到大偏这身体又很孱弱,加上这两年为了萧家二公子吃了不少苦头,身体也更加虚弱……”
宁老爷说到此处,当下做了一个决定:“明日我叫人全城去相访一位医术得了的大夫做府医,以后万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更加方便和万全。”
69書吧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
黎明时分,这位刚刚眯了一会的宁老爷便赶紧起来收拾洗漱,匆匆忙地吃了几口清粥就更衣了。穿上朝服,宁夫人又为他仔仔细细地理了又理,生怕哪点儿出了差错。
这位宁济舟宁老爷这两年虽说是升官了,从七品官升到六品了,朝廷也赐与了京州城西的这一座前任官员的府邸,虽不能与其他五侯七贵的豪门大族相比较,也算是清幽雅致,也能在天子脚下落脚了。
宁老爷自知他在这朝堂之中毫无根基,所以在京州这样遍地三四品的贵戚权门面前,一直如履薄冰,服低做小。行事十分低调。他一直小心谨慎地秉承中庸之道。
收拾完毕,便坐上马车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朝堂之上。
“微臣身为谏官,今日要弹劾户部尚书大人叶致远治家不严,教女无方,毁礼制败德行!”
“臣亦是弹劾户部尚书叶大人!身居高位,罔顾礼法,纵容子女通奸。”
“臣等附议!”
众言官各个严词厉色!
户部叶尚书面无表情的听着言官们对他的弹劾。
老皇帝赵禄盯了朝堂之上地满朝文武,此时的朝臣们窃窃私语,全化成了吃瓜群众。
“你们要干什么?弹劾谁?”老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捻着一串透着极润黑褐色的檀木珠串。
众言官听着老皇帝语气不悦。最先上奏的王东秦,双手执笏,俯身答道:“臣等身为谏官,身负监察与上谏的职责。今日弹劾户部尚书大人叶致远身为我朝二品大员,却治家无方,悖德忘礼,以致成为全城笑柄,丢了我大庆的脸面,请陛下严惩不怠!”
赵禄并未答他,他依旧垂着眼眸,缓缓地说:“我大庆国历来遵礼制、重礼仪!苍天庇佑,风调雨顺。三月后就是三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我朝的堂堂二品户部尚书的女儿却在这个时节死于非命。”
老皇帝提高声音一字一顿地:“遭遇这样的事情,你们一个一个不去力查此案,尽快查出真相,还我朝廷颜面,还我大庆国的脸面,还叶大人全家及女儿的清白,却在这里不等真相大白急于弹劾叶致远。你们的常识呢?你们的仁德之心呢?你们对得起头顶的青天?”
“你们当真是好啊……”他缓慢而严肃地说道。
顿时,全场安静。
萧驰重上前一步:“陛下英明!我萧家和叶家虽订了儿女亲家,还未过门的儿媳不幸遭贼人设计杀害!此时,是非曲直尚未分明,绝对不可以给此案下定论!众谏官此时上奏要求严惩叶尚书,岂不是正如贼人所愿!”
叶尚书向萧驰重投去诚谢的目光。
老皇帝低眉扫视了众官员一圈:“并非朕偏袒,而是此案漏洞百出。朕已派人去查,待到真相之时,你们再讨论这些奏折到底该写谁,又该怎么来写。”
众言官被最后一句惊出一身冷汗。
叶尚书感激地向老皇帝跪下:“臣和臣的女儿有陛下的信任,臣心深感皇恩浩荡!对臣而言,此时犹如甘霖般抚慰臣全家。陛下对臣的厚爱,对臣女儿的信任,也犹如一颗定心丸,令臣振作,臣定当竭尽全力,以不负皇恩!”
“平身吧,你家千金七七未过,想必你也身心俱伤,朕许你这些日子不必前来上朝。”老皇帝赵禄依旧缓缓地说道,只不过这一句惊的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陛下居然许他不必上朝!”
“唉……圣上这事。”
众百官低声议论。
叶尚书也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下跪禀告。
“陛下!臣深受皇恩,忝居户部尚书之位,不敢妄自松懈。臣女虽遭不测,但陛下垂怜已命大理寺和刑部联合破案,昨日已将小女的遗体交予大理寺处。眼下朝中政务繁忙,大元国使臣也将来访,还有重要的祭天大典,臣更不能偷懒懈怠,我若是此刻闲赋在家,实在是有负皇恩!”
叶尚书实在摸不清老皇帝这番话的意思。便立即表明他的态度,这一番肺腑之言,赵禄倒是听进去了。
“那便罢了,该怎么就还怎么吧。”
这时礼部尚书赵立书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二事请奏!”
“讲。”
“大元国两月后将派使臣来访,我朝虽与多国建交,但与这大元却是久久未成两国之友。他国地处草原肥沃辽阔之处,兵强马壮,民风剽悍。历来与我国多有兵戈相见之时。此时前来,定要其看见我大庆的昌盛繁荣,稳定发展之象。”
赵立书双手端抱朝笏说道。
“这是自然,你继续说。”赵禄听得有理。
“眼下京州接待各国使臣居住的‘四方馆’已数年未曾翻新,颇显陈旧,望陛下批准翻新四方馆。”赵立书上奏道。
“准。此事交予修内司。正好将天坛、奉天殿一并查修。”
“陛下,臣还有一事奏请。”
“讲。”
“三月后的祭天大典迫在眉睫。太常寺前日来请奏,今年的斋戒铜人尺寸是按真人比例铸造还是按照以往的一尺五寸浇铸?”
“为何今年提出按真人比例铸造?”赵禄追问。
“是这样,太常寺少卿林大人说往年斋戒铜人祭天之后送至各州官庙之处。今年祭天之后,铜人是置于我京州太庙之内,便想着尺寸大些以示敬畏之心……”
“哦,是嘛?太常寺林少卿,你来说说。”赵禄也不抬眼,挺了挺久坐的背。
“臣是见之前有礼制簿关于祭天大典的铜人的记载,也有这样的事情以示敬畏。臣私下想着今年三年大祭之时,四方馆内的各国使臣也在,为了更加彰显陛下天威,所以斗胆寻问了礼部尚书赵大人。”
太常寺林少卿说着忽觉不对劲。
“你准备铸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回陛下的话,自然是实心的,才能示以众人我大庆国的祭天诚心。”一身冷汗的林少卿吓得面如土色,故作镇定地回话。
“哦,那便罢了,还是往年的尺寸即可。”赵禄手捻着那串檀木珠继续问道。
“众卿家,可还有事上奏?”
“臣等无事。”众人齐声回答。
“那便退朝吧。”
百官们一路三三两两的出了宫门。
今日相当于朝堂陪客的宁济舟一人走在前面,他两耳仔细地听闻后边两人轻声讨论。
“你说那太常寺林少卿听到陛下询问铜人是实心还是空心的就怎么吓得那个样子了?”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这位老陛下了。那些铜人造成真人尺寸若是空心,在这非常时期藏几个人进去还不容易?陛下也是谨慎。”
“哦,原来如此。真是天子心思难测啊。”
“走吧……走吧……”
宁济舟来京州不过两年多,对这圣上更是不了解,只知道这位六十五岁的赵禄老皇帝从三十岁即位,至今已经稳坐帝位三十五年了,是大庆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了。
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听得他是心惊胆颤。也是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回答老皇帝的话要谨慎再谨慎!
他匆匆出了宫门,赶紧上了自家等候的马车,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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