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地上树影婆娑。一片宁静美好。
宁府东院,厢房内。
宁老爷忙了一个上午,刚从繁忙的公务中抽身。正欲脱下外袍,睡上一会儿,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门房小厮上前来报。
“老爷,中书省萧大人府上萧二公子求见小姐。”
宁济舟正把衣裳脱下一半,手便停住,僵在半空中,侧首疑惑地问道:“谁?你说谁?”
“老爷,中书省萧驰重萧大人的二公子,萧子齐求见小姐。”
这萧子齐对他宁府虽说有着救命的恩情,可这两年他的宁月儿和这萧二公子的感情纠扯闹得他实在头疼,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来做什么?求见他月儿做什么?思忖片刻。
“你对萧公子客气点儿,就说小姐不在家。”宁济舟吩咐道。
门房小厮转身刚走几步,他还是觉得不妥,又叫住小厮。
“回来!……你先领萧二公子去前厅坐下,奉上茶水,让他稍等片刻。我穿上衣衫,随后就到。”
“好的,老爷。”
萧二公子伫立在前厅,一只手背在腰后,一只手放在腹前反复摩挲着这宁月儿小姐带给他的那颗白玉平安扣。
宁老爷来到前厅,站在门口看见厅内的萧二公子身材挺拔修长,如松竹挺立,既自带书卷之气,又带着一股英武之气。浑身透着贵公子的气息。
他心底不免叹道:“萧大人真是福气。这儿子文武兼备,的确令他骄傲。真真是个翩翩公子,也难怪月儿当初那么痴迷于他了。”
叹罢,进厅。
“萧二公子!”
萧子齐转身,俯身行礼。
“宁大人有礼。”
“萧二公子请上座。不知道公子到访,是为了何事?”宁老爷做出请坐的手势,自己也上前坐下。
萧二并未坐下。
“宁大人,此次唐突。只有一事,必须得求见宁小姐。”
“这……实是不巧。小女今日午后就出门踏青赏花了。”宁老爷撒了个谎,想着能推就推吧。
“哦,那我在这等她回来吧。”萧二仍冷峻的面庞上毫无表情。
他说罢就坐下了。
一时之间,二人无话。
宁老爷甚觉尴尬。
萧二却是肃然端坐,并无觉得有半点不妥。
“呃,萧二公子……”
萧子齐转头看向宁老爷,微微点头。
“可能老夫说这个话有点冒犯了。可老夫觉得吧,如今这个节点儿你和小女见面实是不妥。”宁济舟缓缓说道。
“……”
萧子齐并未答话,倒不是他自大无理,也不是他目空无人。而是他也觉得此刻见宁月儿确实是不妥的,但必须又要向她求证一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干脆不说话了。
“老夫也对萧公子和叶尚书大人的千金之事深感惋惜,可斯人已逝,还望萧二公子看开些。小女之前纠缠公子,也是仰慕公子才华,这是我们做父母的过错。唉……”宁老爷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萧公子对我全家的救命之恩我谨记于心,时刻不敢相忘。只是两月前,月儿大病一场,一直昏睡,仅靠汤药吊着命……”
“哦?抱歉……原谅我并不知晓宁小姐生病这事。”萧子齐一听此话,心下自责,也是真心对宁月儿感到歉意。那日对她说的话太过决绝,这两月果然没有再纠缠他,还以为她想通了,原来是卧床不起了。
“无妨,无妨。萧二公子不必过意不去,小女将将醒来两日,现已完全想通了,放下萧二公子了。所以还请公子放心,她绝不会在纠缠你了。”宁老爷说出这话,感觉他宁月儿之前丢的纠缠此人的颜面又挽回了少许。
“宁大人多虑了,宁小姐知书达礼,才情出众。与我确实见过几次面,也是举止得体。请宁大人勿要误会。”萧二公子说罢,依旧沉默端坐。
宁老爷听闻细细想来,也是,我月儿虽说痴迷于他,却也一定是懂规矩的,想必在他面前也必是举止娴雅的大家风范。
“萧二……公子。”叶惊鸿探出半个脑袋,这两年已经习惯在萧子齐面前一惯放松的状态,她此刻也并不想在萧子齐面前故作她人姿态。只是她忽略了一点,这这宁老爷还在厅上陪着呢。只见她双手提着裙子,嬉皮笑脸地伸出一只脚,一个跨步正要落进门槛内,这才看见她的宁家老爹在椅子上笑脸一僵。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月儿,你这么快就踏青回来了。”宁老爷生怕她这个举止如此娴雅的大家闺秀再冒失说错话,赶紧拿话点她。
叶惊鸿是个灵慧的。只他一点就明白过来了。马上正色,收了腿,规规矩矩的进来向他请安,再向着萧二公子颔首屈身一拜。
“月儿,萧二公子等了你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说找你有事。你们说吧。”他得在此守着,宁老爷绝对信得过萧子齐的人品,他此刻信不过的是他的女儿,生怕是假意骗说他们老两口已经放下这段孽缘。
萧子齐和宁月儿齐齐看向宁老爷,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宁老爷佯装不懂,也不理会。
叶惊鸿一嘟嘴,扭身就扯着萧子齐的衣袖:“萧二,你跟我来,我带你逛逛我们宁府。”一边说着还一边使劲地瞪了瞪气得吹胡子的宁老爷。
继而就拉着萧子齐出了前厅。
这二人来到宁府后面有个小池塘,环境很是清幽。
叶惊鸿看着一言不发却死死盯着她的萧二公子,歪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宁小姐,说吧。这玉……你是哪里得来的?纸上字又如何解释。”萧二公子面色严肃,拿出玉递给她,又从腰间拿出叠十分规整的纸,打开就是叶惊鸿的字。眼里却是期待,又带着担忧,担忧自己空欢喜一场。
叶惊鸿接过白玉扣,又瞥见他腰间那枚,那穗子的手工在周身皆是精致的萧二公子腰间显得尤为粗糙。
“呵!萧二公子还真是绝情!两月前我们见面之后,我就被你气地差点一命呜呼。 今日见面,你不向我道歉,也不问候我一声?却拿着这个玩意儿上来就质问我。看来众人皆是被你狐狸外表所迷惑了。萧二,没有看出来呀,你还挺擅长英雄救美?”叶惊鸿存心拿他逗逗趣儿。
“你!什么意思?”萧二的愣怔,这宁月儿怎么回事?两月后的两次见面他就觉得她的性子大变。眼下的她似曾相识,和叶惊鸿的言行做派如出一辙。可明明是宁月儿呀。
“哈哈哈,想必萧二公子已经知道我大病很多天,一觉醒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却偏偏就只记得你这张极其俊美的脸庞呢!”说罢便要伸手去摸萧子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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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公子一抬手,紧紧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萧二公子,你轻些。你捏疼我了!”叶惊鸿顺势将脸凑上去,眼前这张眉目清朗的脸瞬间泛出红色。
她又是抿嘴一笑:“萧二公子怎么不懂得男女有别?这两日,我们见了两次面,你又是搂腰,又是抱我,现在又捏人家的手,下次是不是要亲我了?”
“你!”萧子齐涨红了脸,直挺挺的僵在那里,上身努力往后仰,憋出几个字:“宁小姐,请自重!”
“萧公子不想认账?你连着两日搂我,抱我,捏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可以,我现在只想摸你一下就不可以了?”叶惊鸿没羞没臊地逗着他,“还不松手?是舍不得吗?”
萧子齐立马松开胸前握住的手。心下确认:“不是惊鸿,他的惊鸿在他们面前偶尔似有这些出格的行为,可也没有这般没脸没皮。”
他心生嫌弃,也不解释,拿出叶惊鸿写的那张纸,递到她面前,正色说道:“宁小姐,还请告知白玉平安扣和这个的事情。”
“薄情寡义的男人。调戏我在先,质问我在后!你不道歉,我就不说。”叶惊鸿假装愠怒。
“你!!”萧子齐看着眼前的宁月儿,怀疑她被大病伤了脑子,竟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是谁调戏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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