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汉显然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敢挑衅自已,火气腾的一下烧到了脑门,他狞笑着捏了捏拳头,关节咔巴作响:“小白脸,大爷难得善心大发放过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玦意眨巴眨巴眼,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开口却是完全不同的语气:“巧了,我确实不爱喝敬酒。”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身居高位的温玦意是没人敢灌他酒的,不痛不痒的敬酒只会浅浅的撩拨他的酒瘾,他当然不喜欢敬酒。
此时他这么说,也算是一语双关了。
黑大汉彻底被激怒了,抡起拳头就朝他砸过去。
“啪!”
温玦意轻飘飘地接下他的拳头,劲瘦却有力的手在接下了这次攻击时弯了弯手指,以一种看似包裹住对方的动作以力化力,轻松接下了这个攻击,随意的动作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温玦意易容了却依旧显得多情的眉眼又莫名的让他的动作多了点暧昧意味。
黑大汉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居然能轻轻松松地接下他的拳头,还能钳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温玦意心里默默叹气。作为修仙者,比较凡人而言速度和力量自然是更胜一筹。而且眼前这个大老粗打的是直拳,一点技巧都没有,估计是靠蛮力取胜型,放在温玦意的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连象征性的防御都懒得做,直接伸手接了下来。
“我说老兄,晚餐还没吃吧,怎么这拳头软绵绵的?”温玦意一边关切询问一边手上施力,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大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温玦意又迅速补了一脚在他的腹部将他踹飞,“啧,又没要你命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黑大汉被砸进墙里,头晕目眩间看见那道瘦高身影踩着飞扬的尘屑,恶鬼索命一样地朝他走了过来。
温玦意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在黑大汉惊恐的目光中蹲下来。他就这么看着他,然后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刚才屈尊降贵地想了一下你口中的刘二少,还真叫我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不仅长得丑还恶心人的蠢货。”温玦意笑意变冷:“只敢欺负女人的软蛋,打他我都嫌脏手。”
前不久他来云想阁听曲时有一个打扮得跟暴发户似的土狗男人正对着一个弹琵琶的姑娘拉拉扯扯,还试图强上。云想阁有规定,一些姑娘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温玦意记得那姑娘,就只是弹琵琶卖唱的。见小姑娘眼泪都掉了下来,旁边又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温玦意拔刀相助,狠狠揍了那傻缺一顿后把他给扔了出去。当时那个二百五好像是骂骂咧咧地指着他,嘴里说着什么让他等着这类的字眼。无比强大又无比心大的温玦意并没有在意,该喝酒喝酒,该听曲儿听曲儿,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了上来。温玦意眯了眯眼睛,出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又狠狠的踹了一脚黑大汉。对方被揍得口齿都不清了还倔强地喊着“你会后悔的”这类话,温玦意气笑了,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是吗?”
“你知道我是谁么!鹤息宫知道吗?万剑峰轻吕长老的大弟子杨清泉是我胞弟!”黑大汉趁温玦意歇手的功夫大喊,见温玦意停顿了片刻,以为他是怕了,神色一下子得意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晚了!你再怎么求饶都没用了!哈哈哈……啊!你,你还敢动手?!”
温玦意面无表情地又甩了他一个大嘴巴。
啧,吃瓜吃到自已家。
“喂,你说杨清泉是你弟?”温玦意拽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抬了起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大汉见他连鹤息宫的万剑峰都不怕,声音都抖了起来:“不,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温玦意咧嘴一笑,“我的身份确实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知道的。”
“世人皆传万剑峰轻吕长老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温玦意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胡说八道:“是人都有三分欲,这轻吕长老亦是如此,只是他不近的只有女色罢了。”
黑大汉眼睛瞪直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什,什么!”
“那你……”
“唉!世道终是难让人开口。”温玦意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神色,“我与他终是,终是……难言情啊。”
程师弟,是师兄对不住你。
他似不欲多言,但无需多说,听者了然。
“所以你觉得,轻吕长老是会维护他的大弟子那没什么用还作恶多端的哥哥呢,还是会偏袒我呢?”
温玦意随手将满脸呆滞的黑大汉扔出了云想阁。“啊!!”在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他缓缓踱步到大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身的威压将黑大汉死死按在地上。
“替我转告一下那个刘二少,就说以后他最好少来这儿,不然赶巧遇上我了,我见他一次就揍一次。”
“滚吧。”
他话音刚落,黑大汉浑身一松,赶紧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温玦意看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远了,才又踱回了云想阁。
管事的凑了过来,一脸担心地说:“啊呀,公子你挂鹤息宫的名头吓唬他,要让鹤息宫的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温玦意瞥了他一眼:“我还怕他传出去不成?”
“我可没说是假的。”
他师弟打架厉害,他师弟就是世间最大的道理,简称世道。又加上他师弟喜欢在他胡说八道的时候揍他,当然是世道难让人开口。都揍他了他还有个屁的情,他不难言谁难言。
这会轮到管事的懵了。不是,谁家小龙阳来花楼听小曲儿?
69書吧
“你管那么多!苗娘呢?我上去找她。”
“好,好的。”
黑大汉这头还在跑,好不容易拐到处小巷靠着喘口气,回想起刚才的事,又是一阵后怕。
那人强的可怕。
他杨大龙力气大,打架厉害,又老仗着杨清泉的名头作威作福,被一众纨绔子弟吹捧的心高气傲,走路都横着闯的。这次是他最近认识的刘家二少爷求他帮忙收拾一个小白脸,看他鼻青脸肿的惨样,杨大龙兄弟义气顿起,当即豪迈地表示定会好好收拾他。
但那个人揍他跟玩儿似的,放出的威压更是按着他动弹不得。不管他嘴里说的与鹤息宫有关的部分是不是真的,单是这个人他就惹不起。
杨大龙大骂几声倒霉,扶着墙打算回去休养几天。只是他刚走出几步,一个小孩从一边的拐角跑出来撞上了他,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罐子,罐中东西因为这个洒出来不少,全溅到了杨大龙身上。
“混账!会不会走路!”
杨大龙大骂,那小孩也跌倒在地。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她许是疼到了,脸色苍白,死死的咬着下唇。
那罐中之物不知是什么东西,气味相当难闻。杨大龙本就心情不好,如今的火气更是压也压不住,扬起巴掌就对那个小姑娘招呼过去:“小贱人,看你干的好事!”
女孩依旧脸色苍白,抬头看他时,纯黑的眸子里泛出冷意。
“找死。”她低声说了一句,眼里闪出一道诡谲的红光。杨大龙隐约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余光瞟见了某处的动静,随即惊悚的发现了一团黏腻的黑影挣扎着从她脚底的影子里爬出,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锐笑声,带着不详气息的黑影撕裂,形成了类似于一张巨型嘴巴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尖牙在可以看见的每一个角落里钻出,它越裂越大,在杨大龙惊恐的目光中一口将他吞入!
“咔吧咔吧”
缓慢粘稠的咀嚼声响起,女孩耐心的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大嘴又从黑影里裂了出来,吐出一团东西。
女孩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蹭到的血,捡起滚到一旁的罐子,喃喃道:“都撒了。”
“得去再弄一罐。”
她转身向刚才的路跑回去,身后是一团扭曲的看不出原貌的肉块。
那是杨大龙。
玖浮在空中,看着女孩面无表情的脸发出一声叹息。
“还是不肯放弃啊,明明都变成了这个鬼样。”
“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天彻底暗了下来。
一座破旧但还算结实的茅草房里,烛光微弱,堪堪照亮了小小的堂室。一个小男孩守在烛光旁,晦暗光线下照亮的五官精致。他的表情算不上好,眉头紧锁,神色焦急又担忧。
“吱呀——”是木门打开的声音。
他猛地转过头,神色稍稍放松:“你回来了。”
抱着罐子的女孩叉上门插,小小的脸上难掩疲惫。
“路上摔了一跤,东西全洒了,只好回去又打了一罐。”
“聂哥,这些够了吗?”
没错,两人正是前来鹤息宫拜师的聂韶寒和倪梦鲤。
他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才到了鹤息宫山脚下的雾城,得知鹤息宫招弟子的条件后两人决定分头收集所用材料。
今日倪梦鲤去找的就是雾城特制的草药露,最大的用处是快速在接触物上形成一层薄膜,可隔绝高温和毒气,但遇水就溶。
“这些够了,辛苦你了,梦鲤。”聂韶寒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里不好受了一阵。
如果他强一点的话……
倪梦鲤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聂哥,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几天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应对试炼。”
“嗯,你也是。”
倪梦鲤借口沐浴离开了屋里,在门掩去最后一缕光线时,她的眸子又恢复到那种可以沉溺任何东西的黑沉。
“不是我想坚持。”她突然开口,没有感情的抬头看向天空,风吹起她的头发,同样漆黑的发丝在风中挣扎。她勾起嘴角,语气冰冷。
“是你在坚持什么可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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