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的声音不大,但却在风浪中清晰的传入了对方的耳朵里。
战船上的汉人水军气得脸色紫红。
羞愧之余,这些水军更多的是愤怒。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态。
似乎,自己投降了,若别人不投降,便难以容忍。
69書吧
事实上,那些投降了元军的宋人、北地汉人,屠杀大宋的子民时,反而更加卖力。
对面的战船上,传来吱呀呀的上弦声。
阿襄知道,那是汉人水军在绞紧弩炮的弓弦。
女孩手指前方,她轻声说道:“各位,报仇的时候到了!”
江面上,水花翻腾起来。
老渔夫瞪大眼睛看着前方。
只见一个个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看起来像是猿猴,身上还披着湿漉漉的褴褛衣衫。
它们密密麻麻的从水里冒了出来,抓着元军战船的左舷往上爬。
由于怪物的数量太多,战船迅速开始倾斜。
船上的汉人水军发出惊慌的叫喊声。
但惊叫很快变成了惨叫。
借着战船上的灯光,老渔夫清楚的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水鬼,抓住汉人水军狠狠就是一口。
就这一口,直接把汉人水军的脖子咬断了半边,鲜血喷起一尺多高。
数不清的水鬼拥挤在一起,互相踩踏着,冲上了那艘元军战船。
一艘船上,有士兵两百人。
但水鬼蜂拥而上,数量成百上千。
在行动敏捷、速度奇快、不畏刀剑的水鬼面前,没有什么战斗过程可言。
水鬼们冲上去,将视线中的一切活物全部淹没,用利爪和牙齿,将面前的活人全部撕碎。
在船尾的二十多个水兵跳进江里逃生。
可惜的是,江里挤满了水鬼。
跳进水中的士兵甚至无法落入江里,被水鬼托举着,被疯狂的撕咬着。
江面上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老渔夫放声大笑,他从船板下面摸出珍藏的一小瓶酒。
老人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将酒水洒向江中:“兄弟们,老夫敬你们!”
江水沸腾,数不清的水鬼在江流中欢腾。
阿襄的符咒只有一道,法力也极为单薄。
但这小小的法力,就像是丢在数万斤柴堆里的火把,瞬间引燃了冲天大火。
阿襄张开双臂:“万千忠魂不灭,今晚,宋军必胜!”
更多的水鬼从江底浮了出来。
宋元在襄阳交战二十年,江底阵亡的尸骸有数十万之多。
数不清的水鬼在符咒的号令下浮起,拥着渔船,浩浩荡荡的向襄阳漂去。
……
最先发现这诡异景象的,是水寨外围的一个哨塔。
这座哨塔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漂浮方舟,下面是浮木,江里用铁锚固定。
哨塔上的元军发现了江水中的异常,连忙吹响了号角。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量的水鬼在哨塔下面疯狂撕扯,很快就把哨塔底下的浮木挖的千疮百孔。
哨塔在吱呀呀的怪响中倒塌了,上面近百名元军七零八落的摔进水中。
敌人的血肉,是对水鬼最好的祭奠。
阿襄傲立船头,老渔夫奋力划桨,小船像是离弦之箭,朝着下游飞驰。
“慢一些……”阿襄朝着老渔夫说道:“老人家,准备右拐,放了火之后我们就靠岸离开。”
老渔夫喃喃说道:“放火?怎么放火呀?”
阿襄没有回答老人的话。
但老渔夫发现,江面上的水鬼,有的逆流而上,有的躲进水里。
一时间,江面“平静”下来。
阿襄举着手里的灯笼,然后朝前方的元军水寨丢了出去。
在一瞬间,老渔夫于黑夜中看到了灿烂的火光。
一条火龙腾空而起!
火龙的身躯长达十余里,矫健的身形在空中盘旋。
须发皆张的火龙低头,朝着襄阳水寨喷出滔天火焰!
襄阳水寨中的弓箭手、水兵、船工等等,在火焰之下,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
铺天盖地的火焰像是陨石天罚,落在木材建造的水寨中,立刻引发了冲天大火!
下游的元军吓得惊呼惨叫,连滚带爬的去找救生船,想要从水寨里逃出来。
那条火龙露出嘲讽的笑容,它又吐了口火,然后猛然一甩尾巴。
第二团烈火,颜色特别红。
阿襄认得,这是最纯粹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遇木即燃,遇水即燃,遇土亦燃!
江面的水流,被三昧真火点燃,宛如在江水中泼了几万斤火油。
而这条火龙的奋力甩尾,在江面上掀起了狂暴的飓风!
在风力的帮助下,大火向整个江面蔓延开来。
大江之上,到处是浓烟和焦臭味。
元军的水寨,水寨里三百多条建成和未建成的战船,全部毁于一旦。
这一场大火,直接被烧死的元军、汉人降军,就多达六千人。
还有大量的人,被烧伤,或者窒息而亡。
更有数万水鬼在江中捕杀落水之人,将那些倒霉鬼撕咬得尸骨无存!
阿襄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朝着襄阳城的方向深深一揖。
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你们可以安息了!
老渔夫在船尾流着泪哈哈狂笑,声音嘶哑的大声喊着“痛快”。
小船向江岸靠近。
此时的江岸上,元军大营早已乱成一团。
天空中忽然出现的巨龙,还有照亮天空的大火,让人感到惶恐不安。
这种长达十余里的火龙,就算在三千年的神话时代,恐怕也不多见。
但这条巨龙偏偏出现了,还朝着元军水寨吐了两口火。
滔天烈焰,把整个江面都给烧透了……
就算不懂水战的元军将领都能看明白:水师完了!
而那些投降元朝的宋军将领,更是心情复杂。
蒙古南侵,征伐不断。
皇帝、朝廷、将军等等,大家不是不拜神。
大宋军民,拜天,拜神,拜祖先,乞求上苍的庇佑。
但大宋仿佛被上天抛弃了,神灵对大家的祈祷充耳不闻。
反倒是很多和尚道士,在鼓吹大元是天命所归。
直到今晚,火龙出现在天空中。
一名叫做闵颂的将军站在岸边,他看到一条小船正朝着江岸漂了过来。
船上有人。
一个亲兵低声问道:“将军,怎么办?杀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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