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女子的卧房。
床头的纱织帷幕上零落着几个破洞,铜色的洗手盆和支架被推翻倒在地。铜镜正对着床头,一进门就被几人忌惮的遮盖住。如今去掉遮挡物,这才发现这铜镜边缘处极其的讲究平雕手法,镜面较平,花纹平整,镜边简略镜背中心作圆形成矩形,背面加铸的是李白《长相思》的铭文。
“长相思。”路珣抚摸着镜面背后的文字,指尖划过带着风霜的文字,“......摧心肝。”
他的声音里带着独特的感染力,听着悲伤,闻之落泪。
陶之瑶惊恐的捏着裙角,“小时你别念了,一会那女鬼被你叫来了。”
路珣背对着他们,他的脸忽然出现在铜镜里,表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抱歉。”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怪渗的哄的。”
陶之瑶笑哈哈的打开衣橱,衣橱里弹射出什么东西她反射性的接住,随即和假“头颅”上的两个大眼珠相识,“我靠!哇——啊——”
“这是那个女人的头!那个女人的头!她的头在衣柜!”
咕噜噜的声音下头颅滚到了曾许的脚边,他拿起这颗头,把杂乱的头发拨开露出这个头的真面目,“这,好像是个男人?”
节目组的道具做得十分逼真,曾许轻易就看出了这个头颅的真面目,他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五大三粗英武的男人。
陶之瑶心魂未定的拍拍受伤的小心脏,“我去看看别的。”
习绥在书桌的木盒里发现了一个画轴,他展开画轴,上面是一幅江南风景图。题诗是一首汉乐府的《江南》。
“这间闺房的小姐应该是个才女。”
“什么?”路珣凑过来看着习绥手中的画轴,若有所思。
路珣身上有淡淡的体香,夹杂着清凉的露水味儿冲进了习绥的鼻中。习绥低头只能看到洁白的脖颈,让他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我这里有发现。”陶之瑶手里拿着一沓书信,借着月光专心致志的读着手中的书信,她的侧脸紧贴着窗纸,“殷郎亲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我竟今日才发觉原来这首诗词是何等的符合我的心意,殷郎离开不过一日,我竟思念若狂,恨不得飞奔而去寻你。落款是妾贺桃。”
曾许打着小灯诵读,“殷郎亲启。今日我们一起种下的桃树开了花儿,含苞待放的骨朵娇俏可人。”
“殷郎亲启。”大洋芋接着读另外一封,“近日身体不适,母亲为我请了大夫。大夫说我已有了身孕,让我多注意身体,保重孩子。”
“这些都是贺桃写给她夫君殷郎的信件,只不过这些信件并没有送出去。”路珣半坐在床上,困倦的张着哈欠,“莫不是她那殷郎早已离去,信件无处投放,只是贺桃写下以作寄托。”
“我觉得时华说的有道理。”习绥附和着路珣。
深知节目组套路的苏亦白却没有全盘同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亦白快速扫过余下几封,“从信中可以发现一件事情,殷府的老太太宅心仁厚曾厚待过五位落魄的商贩,只不过她的儿媳妇贺桃却一直对这五人心中反感,总觉得这五人不是什么好人。”
殷郎亲启。婆婆接待了五位商贩,这五位商贩身形各异。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我总是心中不安,可今日其中一位还帮着做了饭菜,莫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殷郎若是你在就好了,定会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些人。
这是最后一封信,自这封信后便再无贺桃写给她的殷郎任何信息。
殷府会衰败至此,大家心中都想到了原因。
想来这五个商贩不是什么好人,这大宅子仅有婆媳两人相依为命,他们五人应该是动了歹心。
“那么我们要不要把我们所知道的信息统一一下,是不是时华?”曾许特意指出时华,“我在正厅溜达了一圈,发现很多地方没有被灰尘覆盖,那么极有可能是被人动过。我是第二个到这里的,你是第一个,只有可能是你动的那些东西。”
路珣疑惑地歪着头,对于曾许突然地提问显得措手不及,“我没动你说的正厅里的东西。”
“不是你动的,还能有谁?”
路珣忽然想到什么,“也许,还有一个人。”
所有人脸色蓦然的变得很是难看,他们当然知道还有一个。只不过那应当不称为是“人”。
曾许手中的灯光渐渐变弱,噗的一声熄灭。
再次恢复黑暗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大家好像约定好的一样止住了话头,房间安静的可以听清每个人的呼吸声。
“叮铃铃~”
是珠叉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门外亮起了白光。
“殷~郎~”甜蜜娇羞的声音让房间里的所有人生出鸡皮疙瘩。
“殷郎?”
“女人?”门外再一次出现女人的身影。
“为什么会有女人的气味!”门外的女人暴怒。
“殷郎你背叛了我!”她大吼。
“我要杀了你们!”
门外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嘶吼着拍打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木门难以承受如此强大的戾气,发出不堪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苏亦白和大洋芋充当门栓,抵住已经开了一个小缝儿的门。
“快跑!她要进来了!”曾许听到哐当一声,“瑶瑶别愣着了,找找门,找找门。”
只听见路珣的声音,“在这边,衣橱后面的木板弹开了,这里有条通道。各位,在下先行一步去探路。”
大家似乎没想到路珣会直接跑路,在两声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后,都愣在了原地,就连屋外的东西动作都轻了许多。
“快跑!”苏亦白反应过来,“那个小灯亮了!拿着快走!”
三人迅速跑向衣橱,果然,衣橱后是一条只能够容人爬行的通道。
曾许细心的把小灯留在衣橱外面,方便两人找到通道的具体位置。
大洋芋看着三个人离开,“我数三个数,我们一起往衣橱跑。”
苏亦白点头。
“三!兄弟我先撤了,你发挥你的魅力迷晕女鬼。”大洋芋拉着尾音,平日里走路都慢悠悠的人此刻跑的像兔子。
苏亦白暗说了句一定会减掉的话,在察觉到女鬼停顿的几秒后他也迅速跑开,把木板放回原本的位置。
失去阻力的木门被撞开,激起满屋的灰尘。
穿着大红色喜服霞帔的女子破门而入,她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容貌,头上戴着摇曳凤冠,惨白的喉咙上印着深紫色两张手的掌纹。
她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怯生生的叫道:“殷郎?”
“殷郎——”
凄厉的嘶吼声在黑夜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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