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博佳人一笑,炽爝国大王自觉做得已经足够。可凝风青仍旧淡淡的致人于千里之外,那样的疏离,让炎烨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他不管不顾,强制掰正冷漠又倔强的小脸儿,逼着那双噙泪的眼神望向自已。
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凝风青的懂事与乖顺在此刻完全消弭!
炎烨的指尖在泪痕交错的脸上压出了红印,但他没有收手,而是等着凝风青主动开口同他说话,可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一阵阵寒意。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凝风青,鬼门关里走一遭,因害怕而露出了一直以来藏着的爪牙!
炎烨喜欢凝风青的讨好,也喜欢凝风青的锋芒,但他不喜欢这样的锋芒对准自已,也不喜欢锋利的爪牙抓向自已!
炎烨恼火,俯在凝风青耳边微愠:“差不多得了,别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
凝风青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中,激起了无边的委屈。
到底怎么不识好歹了?
难道酒后失去意识,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吗?
难道逃出鬼门关后,还要对刽子手笑脸相迎吗?
凝风青哭得更甚,泪水滚烫在炎烨的指缝间。
炽爝国大王收回被眼泪烫伤的手,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忽而心软,意识到刚刚说的话是多么不合时宜!
他在床榻边焦灼踱步,服软也好,硬来也罢,他只想让凝风青不要不理自已。可偏偏如此精明能干,饱练世故的炽爝国大王,在视死如归的凝风青面前,竟毫无办法可言!
太医们在一旁急得焦头烂额,真怕炎烨愤怒之下一个耳光,将奄奄一息的凝风青直接送回阎王殿!
无奈之下,太医们只能婉转的催促,炎烨烦到不行,但也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让凝风青好好休息。
他抱有一丝希望看向凝风青,希望内制司职能在他离开前,能同他说一句话,可凝风青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厌恶,见状,炎烨摇摇头,带着满怀不甘,负气离去!
晋升大典后的十日,只要没有大事,那便是举国同庆的悠长假期,上到国王,下到百姓,只要愿意,全部都可以休息。
炎烨本想趁着这十日清闲,带着凝风青去天山敬神,然后两个人在山中小住一段时间,过一过与世隔绝,悠哉闲逸的日子。
现在倒好,一个不留神,把人给弄得伤痕累累,别说去山中敬神,十日之内,能下床走路都是万幸。
“不如...本王也戒酒吧!”
当这个念头被炎烨从口中呢喃出来时,他自已都吓了一跳!虽然小小的战俘此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内制司职。可成了内制司职又能怎么样?他炽爝国的大王才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内制司职而戒酒呢!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少喝一点就是了......
不用批阅奏书,亦不能去招惹凝风青,炎烨自从即位以来,头一次觉得闲的发慌。他在偌大的王宫里转了半天,却发现无处可去,当真是郁闷。
索性,牵了匹马,只许两名贴身侍卫跟着,便出了炽爝王宫。
一路到了左大夫的府邸,炎烨本想和左大夫聊聊天,排解郁闷的情绪。然而刚刚到门前,就见一身便衣的左大夫要乘马车出去。
见炎烨来,左大夫恭敬的走过去行礼,抬头间,看见了大王那张沮丧的脸,便忧心问道:“大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炎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所有人都在休息,即便是左大夫,在休假中看见了主子,恐怕也不会高兴。
所以,炎烨并没有下马,而是收敛了情绪,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闲得无聊想出来走走,这就回去了,你先去忙吧!”
说着,就要掉转马头,见状,左大夫拦在马前,礼貌道:“大王,既然大王无事,臣倒是有一件事要请大王帮忙!”
万能的左大夫怎么会有事找旁人帮忙呢!不过是看出了炎烨无处可去,拐弯抹角的要收留他罢了!
炎烨充满感激的笑笑,顺势问道:“那左大夫便说说,有什么事要本王帮忙啊?”
69書吧
左大夫道:“是想给武大人求个赏赐!”
炎烨想起了送给炎启豪和炎启杰的那两把刀,笑道:“内制司职也多次和本王提到要感谢武大人这件事,既然如此,若左大夫此刻要去武大人的府上,那便一道吧!”
左大夫笑着谢恩道:“多谢大王,此行能有大王一道,定会顺利很多。”
炎烨想到武克霄看到左大夫时的样子,又想到寝宫内正在生气的凝风青,无奈道:“看来左大夫也不怎么好过啊!”
闻言,左大夫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点头道:“是啊,大王。”
很快,左大夫的马车就停在了武克霄的府邸前,下人见了,连通传都省了,直接对车夫尴尬的说道:“我们主子说了,休息期间不见外人,尤其是左姓的官员!”
这针对性也太具体了,马车中的左大夫哭笑不得。炎烨似乎能体会到左大夫此刻的心情,收回笑意,掀起帘子,探出头问道:“不知本王想见一见你们武大人,可不可以啊?”
下人见马车里坐的是炎烨,连忙道:“行行行,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三个人围桌一坐,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下人们上完茶点后,全部迅速退下,任谁也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就连苍蝇飞过来,都要窒息!
这样的场合,本应该炎烨率先打破沉默,可他现在郁闷失落,没心情也不想说话!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好说出凝风青正和他闹脾气的事情,更不好意思让这两个人给他出主意。
茶已经喝了两壶,可还是没有人打破沉寂。若再喝,武克霄觉得肚子都要被撑爆了,他实在是受不了,放下茶盏,率先打破沉默,“大王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炎烨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旧没好意思说出来,于是看了左大夫一眼,才道:“呃...内制司职送出的那两把刀,多亏了武大人从旁指点,本王来是想问问,武大人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武克霄听罢,顿感无语,赏什么还要问,这根本就不像炎烨会做的事情,他愣愣的看着炎烨,心想这人不会被夺舍了吧!
“回大王,做刀的事,乃是内制司职私下请教的,无需大王赏赐。”话说到这里,武克霄那天真的傻劲儿就上来了,问道:“对了大王,内制司职怎么没和您一起过来?”
此话一出,就迎来了左大夫的一个大白眼。武克霄只是单纯好奇,按他所想,这段时间,炎烨一定会带着凝风青到处显摆,不应该独自跑到自已的府上,问这些无聊的事情。
炎烨实在是尴尬的坐不住了,起身抱怨道:“武大人,你这个人真是......”
武克霄疑惑问道:“怎么了?”
左大夫连忙起身解释:“大王,武大人他......”
“行了!”炎烨打断了左大夫的话,原地又不知所措的转了几个圈,才捂住额头坐下,幽怨道:“和你们,本王也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
于是,便把昨夜喝醉,差点把凝风青折腾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左大夫:“......”
武克霄:“......”
无耻下流!毫无节操!震碎三观!
虽然炎烨此举让人大跌眼镜,但左大夫仍旧很有职业操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波澜不惊!武克霄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思,堂而皇之用看着禽兽的眼神,看向炎烨。
炎烨恼道:“武克霄,你那是什么表情。”
意识到炎烨生气,武克霄这才学着左大夫,直了直身体,仿佛没听到过刚刚那段五雷轰顶的故事。
炎烨双手指尖按压着太阳穴,无助的问道:“ 所以,你们说说,本王该怎么办?”
左大夫和武克霄面面相觑,都很默契的保持沉默。无奈,炎烨只能点名道:“左大夫,你先说。”
左大夫苦笑,“大王,臣若是知道,某人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气了。”
闻言,炎烨又转头看向武克霄,武克霄愣愣的坐直身体,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炎烨无奈,双手搓着脑门无助的叹气。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内制司职死活不肯吃药,还把药汤掀翻洒了满地。
太不像话!炎烨拍桌站起,恼怒不已,“这个凝风青......”
两个跟着站起的人慌张的跪下,左大夫想帮忙解释:“想来内制司职是......”
炎烨怒道:“是什么?依本王看,就是太惯着他了!”说完,他一甩袖子,重整大王威严,藏起心中惶恐后,便离开了武克霄的府邸。
离开时,还不忘看了看墙上那些新增的长满了刺头的铁网,心道:以前武大人的府邸好像没有这些东西!
待炎烨的背影消失后,两个人才站起身,武克霄叹道:“刚刚还问我们怎么办,怎么这一会儿功夫,他倒生气了!”
左大夫解释道:“大王担心内制司职的身体,他不吃药,自然是会生气。”
武克霄剜了眼身边一脸认真的左大夫,摆手招来下人,然下逐客令道:“送左大人出府!”
“啊?”左大夫这才反应过来,没了炎烨的庇护,他就是那个被针对的左姓官员,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下人们连拉带拽的“请”了出去。
寝宫内,太医和下人们看见了炎烨,就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当炎烨靠近床榻时,其他人如蒙大赦般纷纷跑了出去。
看着满地的狼藉,炎烨十分不悦,可当他看向躺在榻上的凝风青时,顿时火气全消,咳了几声,清了清嗓,柔声道:“怎么不喝药,不想身体好起来了吗?”
凝风青哽咽道:“好起来做什么?再死一回吗?”
长脾气了,还敢顶撞人了!
炎烨怄气,却不敢发作。不仅如此,他还乐观的安慰自已,内制司职开口说话了,这是个好兆头!
“行了,本王下次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了,你快点喝药,等伤好了,本王教你功夫,若还有下次,你就抽我!”话一说完,炎烨感觉好丢人,仿佛要卑微到尘埃里去了。堂堂炽爝国的大王,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然凝风青非但不领情,还恶狠狠的瞪了炎烨一眼,而后闭目养神,什么话都不说,任由诡异的气氛一直在二人之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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